京城。
崇明殿。
疲憊的武帝癱軟著身子靠在椅子上，滿是褶皺和老年斑的大手正在摸著一個佛家的念珠。
殿內時明時暗，粗壯的閃電在黑夜中肆意彰顯著猙獰的面目。
嘩啦啦——
咣！
伴隨著一道怒雷批下，武帝手中的念珠猛的崩了開來，一個個黑色的念珠散落一地，噼里啪啦的聲音猶如砸在紅磚綠瓦上的傾盆暴雨！
“皇上。”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沒有因為念珠破碎而產生絲毫變化的蒼老面容微微一變，睜開了緊挨著的眼睛，布滿血絲的眼球看起來十分嚇人。
“你來了，渾濁。”
“來了。”
王渾濁身著一襲亮白色服飾，腰間別著一把雪白折扇，明明叫做渾濁，卻防若不惹淤泥的翩翩貴公子。
“不知深夜叫臣前來，有何要事？”王渾濁輕聲開口，態度平靜，說不上恭敬。
不過兩人搭配了半輩子，武帝對于他的新性十分了解自然對此也不會在意。
“你看那天。”
武帝抬手一指，殿外的暴雨狂風瞬間平息了下來，顯露出那隱藏在其下的濃密黑云。
王渾濁轉過身去，輕搖折扇的手猛的一頓，瞳孔急劇收縮，不過很快又回復平靜。
輕搖著折，保持著和剛才一成不變的速率，王渾濁張望片刻，回頭恭敬的說道：“陛下，臣沒看出什么。”
呵，真會演戲啊。
武帝把剛才發生的一切都盡收眼底，聞言只是閉著眼睛沒有開口說話。
王渾濁低著頭，武帝沒回應，他便只能如此。
沒有絲毫變化的眼神始終平靜的看向地面，平靜片刻后，殿外猛然又起了疾風驟雨。
“那小子，要入天人境了。”
不知過了多久，武帝的聲音終于響起，王渾濁垂下手臂，不知不覺間，后背已經被冷汗打濕。
“臣要如何做？”
“殺了他。”
武帝合著眼睛，輕輕揉搓著極為疲憊的眼球。
“臣，知曉了。”
王渾濁轉身離去。
片刻后，只剩下武帝一人的崇明殿忽然響起一陣近乎癲狂的大笑。
王渾濁走在瓢潑大雨的街道，雨水逐漸打濕了身上的衣衫。
微風拂過，沒有動用靈氣的他被冷風吹的渾身顫抖。
黑發濕噠噠的垂在臉上，王渾濁扭頭看了眼高聳入云的天機樓，最終只能悠悠一嘆息。
啪塔啪塔——
刷刷的雨幕下，瓢潑的大雨之中，突如其來的腳步聲格外刺耳。
王渾濁眼神微瞇，感受著那越來越近的氣息，渾身的靈氣驟然運轉起來。
“老頭子，你傻了不成，下雨了在這里淋雨？快跟我來！”
臉上被蒙了一個短小的衣衫，王渾濁仔細感受了一番，除了有些刺鼻的汗漬味，并沒有什么能夠封閉人靈氣的毒藥。
手被這人拉向一邊，身子也跟著往一旁跑去。
直到來到了一旁的屋檐下，王渾濁才看清了拉著自己的是個什么人。
約莫二十多歲的小伙子，有些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滄桑面容，胡子拉碴的不修邊幅，穿著破破爛爛的衣衫，手臂還斷了一條。
“看什么，傻了不成？”
年輕人沒好氣的瞪了王渾濁一眼，“多大的年紀了，還在外面淋雨，不怕給自己送走了？”
雖然年輕人滿口粗鄙之語，但是王渾濁居然出奇的沒有生氣。
“怎么了，老大爺，和家里生氣了？生氣也不能這么作踐自己啊，這大雨天的，多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