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克心里可抑郁了,他本要立重耳的,結果沒遂愿,由著眾人立了夷吾。可這晉惠公一朝得志便翻臉不認人,之前所許的汾陽之田現今一寸不給,還一味重用虢射,呂飴甥,郤芮等一班私人,把自己干干撂在一邊。
這也就罷了,這回勸惠公把五城給秦國,原是出于公心,不想反被人說成是為自己的私利,真叫他生了一肚子氣。出朝來本想找好朋友邳鄭父聊聊,不想他已急急出城往秦國出使去了。里克沒追上,反被郤芮派去盯梢的人瞧了個真切。
郤芮轉頭就去找晉惠公說壞話了:“里克并不屬意于您,現在許給他的汾陽田又沒給,必定心懷怨望。而今一聽說邳鄭父出使秦國,他便駕車去追,肯定有什么陰謀。萬一將來與重耳里應外合,那就防不勝防了。不如將他賜死,以絕后患。”
晉惠公很猶豫:“里克有大功于寡人,有什么借口殺他呢?”
“他殺了奚齊卓子,又殺了先君的顧命大臣荀息,罪大惡極!他扶您入國登位是私恩,而弒逆之罪是出于公義。自古賢君不以私恩而廢公義,臣可奉命為主公討他之罪!”
“那便去吧。”
郤芮得到惠公的首肯,直趨里克的府第,對他說:“主公說,沒有大夫您,他當不上這個國君。但您連弒兩位國君,殺了一位大夫,主公他也不敢以私恩廢公義,就請大夫您自己決定吧!”
里克無奈:“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聽命就是了!”于是拔出佩劍大呼:“冤枉啊!死后到地下有何面目去見荀息呀?”說完自刎而死。
惠公這般殺死了里克,群臣自然不服,尤其是祁舉,共華,賈華,騅遄俱是口出怨言。
晉惠公殺上了癮,也想把這些人都一股腦除掉算了。郤芮阻止說:“邳鄭父還在外邊,殺人太多,會激他反叛,不合適。主公暫且忍耐一時。”
“想起秦夫人曾要我善待賈君,把群公子接回國,你覺得怎么樣?”晉惠公忽想起別的事來。
“群公子哪個不存有爭位之心?不可回國。善待賈君倒并無不可。”
晉惠公大喇喇地來見賈君了,雖是四十來歲的半老徐娘了,但因保養得法,賈君姿色未衰。不知怎的,晉惠公竟動了心,一把抱住賈君。宮人會意,皆含笑避退。賈君念著如今人在屋檐下,也不敢十分抗拒,只能勉強相從。
事畢,為討好賈君與秦夫人穆姬,掩蓋自己的無恥行徑,惠公派郤芮的從弟郤乞,前往曲沃改葬故世子申生,還上了個謚號為“共世子”。另派狐突前往拜祭。
郤乞到了曲沃,先掘起申生的尸體,面色如生并未腐壞,卻散發出一種令人作嘔的惡臭。一眾人等只能捂鼻嘔吐,什么活也干不了。
知道有古怪,郤乞焚香再拜:“世子生前如此高潔,死后反自污么?若有什么不潔之事,不是世子的錯,望莫要驚駭眾人!”
說來也怪,這番話說來,這股惡臭忽變為異香。于是遂重新殮尸入棺,葬于高原之上。曲沃百姓萬人空巷,前來送喪,淚落如雨。
三日后,狐突來設位拜祭,題墓名為“晉共世子之墓”。
完祭后,狐突正要起駕回絳城,忽見遠處旌旗對對,簇擁著一隊人馬。一位須發斑白的老者下車,向著他作揖:“世子有話與大夫講,請國舅移步。”
狐突睜眼細看,這不是太傅杜原款嗎?恍恍惚惚地,他竟忘了杜原款早已身亡了。跟著他來到后面的大車前,見世子申生坐在車中,冠纓劍佩,宛如生前。
侍者引狐突登車,申生說:“國舅還記得申生否?”
狐突老淚縱橫:“世子之冤,行道之人尚悲涕,何況
(本章未完,請翻頁)
我狐突呢?”
“上天憐我仁孝,已命我為喬山之主。夷吾無禮于賈君,我厭惡此不潔之行,不愿讓他為我改葬,但怕違了眾人的好意。如今秦君甚賢,我想不如以晉歸秦,使秦人供奉我的祭祀,如何?”
“晉侯的確不是好東西,但是人民何罪?晉國歷代先君何罪?世子不念同姓反向異姓求食,非仁孝之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