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嚭是個牙尖嘴利的,接到吳王夫差的求救信號,馬上反駁伍子胥道:“相國之言差矣!當年周室大封天下時,水陸并存。吳越臨水,而秦晉是陸上之國。如果因為居其地,乘其舟,而吳越不能共存的話,那么秦,晉,齊,魯四國相鄰,也會并作一體嗎?說起先王之仇,哪比得上相國與楚國的血海深仇,您又為什么不滅了楚國反而同意與之議和呢?如今越王夫婦愿入吳服役,可楚國卻只接納了一個羋勝而已。相國自己顯忠厚,賣人情,卻將刻薄之名扣在大王頭上,這是忠臣該做的事嗎?”
夫差大喜:“太宰言之有理,相國且退下,待越國的貢禮送到,會分贈于你的。”
伍子胥氣得面如土色,感嘆道:“后悔當初沒聽被離的話,跟這樣一個佞臣共事多年!”
步出幕府,伍子胥無奈地對大夫王孫雄說:“越國十年生聚,十年教訓,不出二十年,吳宮將變為沼澤。”
王孫雄不太相信,伍子胥更加怨憤難消,恨恨回到自己的右營。
這邊文種要回去向越王復命了,夫差問勾踐夫婦什么時候入吳,文種答道:“寡君蒙大王赦免之恩,此番告假歸國,收斂玉帛美女,以貢獻于吳。望大王寬限些時日,如果失信,也能逃大王之誅!”
夫差限定五月中為期,勾踐夫婦必須入吳。同時派出王孫雄押著文種回到越國,督促勾踐起身。太宰伯嚭在吳山屯兵一萬,一旦過了日子,勾踐不來,便要發兵滅越。
文種回報越王說:“吳國已班師,還派大夫王孫雄跟臣來此,催促起程,太宰屯兵江上,專候我王過江。”
一聽這話,越王勾踐不覺雙淚橫流。文種說:“五月之期將近,大王應速速回國,料理好國事,不應在此毫無益處地傷心。”
勾踐回到越都,只見市井依舊繁華,百姓生活如常,不覺面有愧色。他將王孫雄安置在館驛,將越國府庫中的珍寶裝上車,又揀選出國中有姿色的女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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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三十人,其中三百個送給吳王夫差,另三十人單送給伯嚭。
五月剛到,王孫雄天天催問,勾踐于朝堂上對著群臣落淚說:“孤自繼位以來,兢兢業業,從不敢荒廢國事。如今椒山一敗,以至于國破家亡,千里去做他國之囚。只怕這一去,再也回不來了!”
群臣跟著落淚,文種進言道:“昔日商湯囚于夏臺,文王囚于羑里,之后一舉成王;齊桓公出奔莒國,晉文公奔翟,之后一舉成就霸業。艱苦之境,是上天對王霸者的錘煉。大王承天之意,自有復興之日,何必自傷,以損心志呢?”
勾踐打起精神,當日祭拜宗廟。王孫雄先一日出發,勾踐夫婦于后,越國群臣送到浙江(今錢塘江)邊上。范蠡早在固陵備好了船,現在已停靠江邊迎候越王。
文種舉觴,為越王唱起祝酒歌:“皇天祐助,前沉后揚;禍為德根,憂為福堂。威人者滅,服從者昌;王雖淹滯,其后無殃。君臣生離,感動上皇;眾夫哀悲,莫不感傷!臣請薦脯,行酒二觴。”
勾踐仰天長嘆,舉杯落淚,默默無言。
范蠡勸慰道:“居不幽者志不廣,形不愁者思不遠。古之圣賢之人,都曾遭逢危難困厄,蒙受恥辱,并不只有大王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