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列聽出異教徒所用的伎倆,它不是赫利特那種久經考驗、對律師們的狡猾深有體會的惡魔,身為一個極少與凡人締結契約的獨居者,它才不在乎自己的契約是否無懈可擊,因此,即便貝塔對它的戲弄是顯而易見的,卡特列也沒有辦法懲戒他。
棚屋內瞬間喪失了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在盯著自己的契約細看十五下心跳后,卡特列哭笑不得,畢竟,它沒有相應的面部器官,在那骷髏頭上,無論是哭是笑,貝塔和格林都分辨不出;它收回契約,無可奈何地說一句,“等著瞧吧,我會讓你們受苦的,契約到期后,你們都會知道我生氣是什么模樣。”隨后揮揮右臂,毫不客氣地趕兩人出去。
走出棚屋后,格林終于松一口氣,貝塔則認為欺騙惡魔不過是稀松平常的事情,絲毫沒有感觸。
“去叫你曾今的戰士們做好撤退準備,”貝塔掏出襯衫口袋的銼刀,一邊漫不經心地對格林講話,一邊修剪起指甲,“東南線的法師死了,他連手雷都沒來得及丟就沉進了湖水,其余人甚至來不及搭救他;東北側的人開始陸續返回,那些小把戲無法盡數攔下月堡的溪鹿,既然牽制不住騎兵,現在只能選擇撤退;吐火貓被水魔做了手腳,全都昏昏欲睡,同時面對兩支敵軍,我們沒有一戰之力。”
格林嘆了口氣。
“還有一件事,如果你死了,我們的雇傭關系自動解除,但你照樣需要全額付款,明白嗎?”貝塔所指,格林再清楚不過:身為“王禍”的軍團長,他不能接受軍團解散,即便只是為了一個可笑的文字把戲,他也絕不允許“王禍”消失,哪怕軍團只剩他一個人,哪怕那意味著他需要獨自面對兩千人的軍隊。
“不錯,錢和寶石都會有人付給你,請你帶著我的軍隊去哈庫拉找趙杰,將他們并入‘虔信’的隊伍,之后你愛做什么就做什么,全都與我無關。”格林明知自己今日必死無疑,但仍不肯放棄自己的使命,“王禍”為戰而生,至死方休。
貝塔生平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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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在他人面前流露出同情,他或許不是個討人喜歡的律師,但他絕對是個稱職的律師,他伸出右手,“我看得起你,和我握手,異教徒。雖然我不相信你的信仰,但我祝你死得其所。”
格林苦笑著,和這蜥蜴握手,對上貝塔的目光,異教徒發現此人眼中恍惚間有了那么一絲人性。
“你是個優秀的律師,我祝你事業有成,替我轉告趙杰,祝他武運昌隆,再見。”
“沒有再見了,老夫是和你永別。”貝塔還是改不掉他傲慢的毛病,生怕格林看出他有半分不舍,迅速收回了手,邁開大步走向不遠處即將起飛的昂法菲特號。
東北線的伏擊士兵大部分活著登上了空艦,在遠處溪鹿大軍奔騰的沸騰蹄聲中,昂法菲特號緩緩起飛,它載著一群不屬于任何軍團的異教徒,朝著東南方向加速;如果卡拉巴克再謹慎一些,他應該事先派人駕駛圣職湮滅號預熱發動機,截斷鏡湖西側的全部航線,但他過分相信信使星辰的情報,讓空艦在鏡湖市待命,提防其它異教徒軍團的偷襲。
圣職湮滅號戰艦上的遠端雷達掃描到了昂法菲特號,但由于敵艦已經加速,遠在射程之外,追擊異教徒已然不現實,待命的艦員只好眼睜睜看著敵軍逃出雷達范圍。
鏡湖。
鷹雕時。
初升太陽的光輝灑在湖面,格林坐在石凳上,注視著近處平靜的湖面,遠處則是文文莫莫的敵方軍隊,他不在乎,他拄著自己的刀,失神。鏡湖,陽光斜射在湖面上,湖岸邊的綠草被微風吹動,寂靜,完美的寂靜,“王禍”首領享受著寂靜,暫時忘記了自己所處的緊張局勢,一切都是莫名的熟悉,一切都將結束,就在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