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紅雷吃完香蕉，回到自己的住處。
一個瘋子哪來的住處？那不過是一處被搗毀的廟，雜草叢生，四處散亂著堆著一些牛糞，偶爾也有在廟里過夜的野貓野狗，但大多數都被小孩子們抓去煮食了。他回到廟里，踢開一堆破瓦，騰出空地，抄起像是瓦片的什么東西，在地面上劃出一個方框。他試著躺了進去，但那個框過小，他又翻身起來，在框的下方補上一個稍小的方形，重新躺進去。
“剛好。”他平躺著試圖進入睡眠。
但他睡不著，這廟遮不住風。他腦子不清醒時，還可以忍受，但現在，他頭腦清醒，卻無法入眠。
“失眠怎么辦吶？不睡了。”他爬起來，走出廟門，在那里游蕩。
恍恍惚惚之間，他似乎看見了月亮。
當時是白天，能看見月亮也沒什么可奇怪，但他看到的月亮似乎很不安分，而且天空在他眼中烏煙瘴氣，云朵像是雜草團，散發著深綠的光輝，裹挾著無數烏鴉狀的落葉和各種碎屑，鋪天蓋地，太陽也為此冒著黑色的火焰；他沖著天空大笑，“媽的！多么滑稽！”他指著月亮罵。那月亮自然不會乖乖聽著，它卷著煙向他沖來。王紅雷發覺那月亮帶動了樹木、折斷了電線桿，他沒有絲毫恐懼感，因為他不知道那東西名叫龍卷風。
他再醒來時，廟已經完全垮了，自己渾身是傷；王紅雷從嘴里啐一口血沫到地上。
“原來月亮這么厲害，”他感慨，“我得躲著他點兒。”
王紅雷知道，地球是會自轉的，只要他一直跑，跑的比月亮繞地球轉還快，就永遠也不會碰見月亮。
“現在我得搞明白，月亮往哪邊跑了。”他顧不上自己渾身的痛楚，爬出廟門，走向鎮子。
鎮子里狼藉一片，街上沒有人，沒有任何活物。他四處轉轉，覺得好無聊，就大喊起來，“月亮！月亮！”
當然不會有人答應他。
“先生，你叫我嗎？”
王紅雷扭頭看向身后，他狼狽的樣子并沒有驚嚇到那答話者。
答話的是一只動物，頭好像蛇，但長著鬃毛和須子，鬃毛是黑的，他的臉卻是奶白的；如果添上角，他的腦袋還挺像龍的，可惜他沒長角。王紅雷從上到下打量了這東西一番，認為他非常像人，穿著整齊的衣服，鞋也沒有缺——估計他還穿了襪子，但王紅雷沒有要求察看。仔細觀察下，王紅雷承認，這家伙除了腦袋不像人，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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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人模人樣。
“你是哪位？”
這家伙撓撓頭，“欸？先生，我明明聽見你在大叫月亮。”
“是啊，你和月亮有關系嗎？”王紅雷拿食指戳了戳他的胳膊，這明顯是挑釁的行為，卻沒有激怒對方。相反，那蛇頭的家伙樂呵呵地回答他的問題。
“不啊，先生，我外號叫月亮。”
“那還真是可笑的外號呢，你本名叫什么？”
“沒有姓名，就叫月亮。你也可以認為我的名字就是月亮。”那家伙一本正經地回答。
王紅雷摸摸臉，“這樣子啊，我說的其實是天上的月亮，你知道它往哪跑了嗎？”
“不知道，先生；我很久沒碰見人了，消息不通呢。”
“提到這個還真是，今天街上一個人也沒有，都跑哪去了？”
“先生，你該不會覺得這里應該有很多人吧？”
“額，難道不是嗎？”
那家伙搖搖頭，“這里沒人啊，我本來以為是因為要下雨了，大家都忙著避雨，所以街上沒人；我就在足以避雨的地方到處找，可還是沒看到人，所以這里本來就沒人，不是這個道理嗎？”
“好像很有道理啊。”王紅雷把胳膊叉在一起，贊同地點點頭，“既然話說到這里，你認為這里本來就沒人：你不是人嗎？”
“欸？”這蛇頭的家伙指指自己的腦袋，“先生莫非覺得我像人？”
“頭不像，可是你會講人話，還穿衣服，最重要的是，你除了腦袋其它地方都像人。”
結果他捋起自己的袖子，“嘛，這個么，你看，”他的胳膊上有鱗片，“穿著衣服，你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