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何銘心整晚噩夢不絕,她夢到自己正彎著身看向一口古井,從古井上方往下看,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見底,突然,一股酸臭味和陰冷的濕氣從漆黑的井底竄沖上來,味道濃得好像只要她一恍神,就會被吸進古井中似的。
她的腦袋暈了一下,在模糊的視線中,她看到井底好像浮出眼睛、鼻子、嘴巴等奇形怪狀的圖案,漸漸的,圖案變成一張扭曲的死人臉,竟是她自己的臉......
滿額滿背的冷汗使她驚醒,喘息聲重若受傷的野獸。
她雙手捂住耳朵,耳邊卻仍縈繞著白衣女鬼凄厲的哀怨聲,“幫......我......報......仇......幫......我......報......仇......”還有腦海里那張模糊的男人的臉。
已經有很久沒做這個夢了,為什么今天又回來了?
夢里的女鬼是誰?為什么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還有那個男人,為什么和妙宜的小叔長得那么像?
為什么女鬼看他的眼神充滿仇恨?他和傅玉函之間有什么關系?
......
凄厲哀怨的聲音仍縈繞在她耳邊,伴著一張張陌生恐怖的面孔,不停地在她腦海里閃現,他們是誰?他們是誰?何銘心恐懼地用被子蒙住頭,一直挨到天亮。
是母親邱嵐鳳把她推醒,“怎么又蒙頭睡覺呢?這樣對身體不好。”
母親慈愛的聲音,險些讓何銘心淚崩。
但她沒有哭,她不愿母親為她擔心。
校園里的鳳凰花開得火焰,何銘心就坐在鳳凰花下的長凳子上,一輛黑色的賓利車靜悄悄地停在不遠處。
透過黑色的玻璃車窗望出去,傅玉函眼神復雜。
他看到她很疲倦地坐在長凳上,在火紅的鳳凰花的映襯下,她的皮膚白得晶瑩,卻又給人一種蒼白的感覺,垂著眼,眼睛陰沉沉的黑。
呵,這個人怎么會是她?
記憶中的她那么溫柔、那么溫婉、那么知書、那么達禮......
“青石板上釘銀釘,千顆萬顆數不清。”仍記得她抬高頭輕輕低吟。
那時的他頭腦不會轉彎,想也不想就接上這么一句話,“其實,在任何時候,肉眼在天空所能看到的星,只有三千顆左右。”
她一愣,然后嫣然一笑,“你好似對天文很有研究,一定念的是天文物理。”
他訕笑,“沒有,我修的是工商管理。”
她轉到另一個方向,想在月色下看清楚他的面孔。
他剛剛別過頭來,她與他一個照臉,眼睛亮了一下。
他心里覺得有趣,無論男人還是女人,好色是人之天性。
看得出她對他有興趣,不然不會與他攀談。
沒聊幾句,有人叫她的名字,她連忙轉身向外急急走去。
走出亭子,她似突然想起什么,轉身對他說:“有空再聯絡,我們再一起看星。”
聽上去多么浪漫:坐看牛郎織女星。
是以他有剎那間失神。
手機鈴聲響起,打斷傅玉函的思緒,傅玉函接起,是特助羅撥臣的電話。
“傅先生,你讓我調查有關何銘心的事都查清楚了。”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