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自家人,就不值一提了。”王秋微微一頷首,“我就直說了。”
“秋老板但說無妨。”
王秋伸手從隨身攜帶的皮包里掏出兩塊大洋放在茶幾上,陳淼愣了一下,不明王秋這是什么意思。
要說賄賂的話,兩塊大洋就想收買他,這也太兒戲了,何況這還是兩塊私鑄的銀元,上面寫著“兆豐總會”四個字,足以說明這是兆豐總會私下里鑄造的銀元,這是違法的,其實民間早就禁止金銀作為貨幣進行流通,可是國民政府的金融改革根本沒有徹底,而且法幣的信用還沒完全建立起來,民間大宗貨物的交易,還是習慣用銀元來結算,更為重要的原因是,金銀不容易貶值,具有保值的作用,紙幣貶值的太快了,甚至今天這個價,明天就那個價了。
本來今天談的價錢,生意可能還有的賺,也許明天就要虧本了。
“陳處長,您看一下這兩枚銀元,有什么區別?”
陳淼伸手拿起其中一枚銀元在手上掂了一下,又拿起另外一枚,雙手在手上一起掂了掂。
“這一模一樣,沒什么區別呀?”陳淼驚訝的道。
“您在仔細看一下。”
陳淼狐疑的又將兩枚銀元放在眼前仔細的認真比較了一下,上面的花紋和鑄造日期也是一模一樣,沒看出什么來。
不過,當他把兩枚銀元吹了一下,放到耳邊傾聽的時候,終于聽到一點兒不對勁了。
“這有一枚是假的?”
“它也不是完全的假幣,只是銀的含量比我們鑄造的要低的多。”王秋又從包里掏出一塊已經被利器剁開的銀元,居然是一種夾心銀元,里面應該是一小塊鉛。
“有人鑄造假的兆豐銀元,混在真的中間流通?”
“兆豐銀元本來是私鑄的,是用于兆豐總會籌碼,它跟外面的銀元的鑄造標準一樣的,所以,也跟普通的官方鑄造的銀元進入流通,甚至還有些信用,但我們私鑄的量畢竟很少,不能夠跟官鑄的相比,但是最近突然發現市面上咱們兆豐私鑄的銀元的數量多了起來,后來,我們才發現,這些流通的兆豐銀元中居然有一部分是假的。”王秋道。
“這秋老板來找我是?”
“我想請陳處長幫我找出這偽造兆豐銀元的人。”王秋道,“若是任由這人鑄造的假兆豐銀元在市場上流通,損害的不光是他們自己,還有我兆豐總會的聲譽。”
“這人能夠造出這么以假亂真的銀元來,必定是個熟悉造幣流程的高手,甚至很可能在造幣廠干過,這么大的鑄幣量,手工作坊肯定不行,那成本太高,應該是機器鑄造,需要模具和沖壓機,這些一般人是搞不到的,還需要電力支持,如果還需要隱蔽的話,必須自備發電機,這樣才不需要從電廠拉電……”
“陳處長說的沒錯。”
“這事兒我應了,不過,你們私鑄銀幣,一定也有自己的鑄幣工廠,這段時間有沒有工人辭職,或者重要的人離職?”
“我們是委托英國的一家鑄幣工廠鑄造的。”王秋道。
“能做出這樣假幣的,那都不是一般人,秋老板,這幕后的黑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揪出來,你要有這個心理準備。”陳淼道。
“我知道,現在只求能切斷這些假幣的流通,不然,一旦傳開來,那我兆豐總會的聲譽可就掃地了。”王秋道。
陳淼知道,一旦市面上流傳出“兆豐銀元”有假幣的消息,那兆豐銀元的信用必然會遭到巨大打擊,而它原本只是用于賭場內部籌碼流通的,因為份量跟銀元一模一樣,具有同等價值,才被自然流通的。
而一旦有假幣傳言,持有兆豐銀元的人必然會將手中的銀元兌換成其他銀元,兆豐銀元必然會貶值,到時候兆豐總會如果要保住“兆豐銀元”的信用,勢必要用真金白銀回購這些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