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昏昏沉沉的,眼皮沉的跟粘一塊兒似的,一股子刺鼻的消毒水味兒,直往鼻孔里撲,竄的天靈蓋兒都打哆嗦。
也不知道旁邊是誰,一驚一乍的也不控制控制,不知道病房里病人是需要靜養么!
“我姐怎么還沒醒啊!”
“是不是哪兒有毛病?醫生您仔細看看啊!”
天都大亮了,楚月還沒醒過來,勾宇居逮著查房的大夫,一個勁兒地追問。
也就看他年紀小,確實不像你經過事兒的樣,只能耐著心撿不疼不癢的安慰,“您姐姐都是皮外傷,包扎好了,就靜養一段時間,最多兩個多月,就可以恢復如初。不打緊的。”
怕勾宇居還要追問另一位的情況,趕緊接著說:“你哥的情況,雖然看著慘烈,但好在車身堅固,卸了大部分的壓力,后背被鋼板砸過的地方,需要每天上藥,最近這段時間,趴著睡最好,對傷口的恢復比較有利。”
勾宇居點頭如搗蒜,那一板一眼認真記錄的模樣,比上學時老師講課都上心。
楚月勉強睜眼望了過去,有感而發:有個弟弟有,的時候還挺不錯的!
等醫生都走了,楚月才撐著病體想要坐起來,就這么一掙扎就碰到鐵架子床頭,發出了吱呀吱呀的聲響。
勾宇居趕緊小跑過來,驚喜地望著楚月,喜極而泣,“姐,你可算醒了,我都擔心死了,還有哪兒不舒服的么?餓不餓?疼不疼?”
一連串的問題把楚月問蒙了,楚月招招手讓勾宇居靠近點。
小孩兒一副想靠近又不敢,楚月心知,這孩子可能被嚇壞了。他生來就在鐘鳴鼎食之家,生活順遂,從沒遭過罪,這次確實怕了!
楚月忍著胳膊上的疼,伸出手溫柔的揉了揉他亂糟糟的頭發,像個真正的姐姐那樣,在他害怕慌亂的時候,提供給弟弟一個依靠的肩膀。柔柔安慰:“別怕,沒事了,已經過去了,別怕!”
就這么順毛一般的簡單動作,楚月都做的僵硬。
一方面是,內心拒絕跟勾家人產生過深的牽扯。
另一方面,她只當這是跟勾青山做交換,本就準備著銀貨兩訖,以后天高路遠誰也不礙著誰。
而此刻,剛經過生死一瞬,勾宇居又這么個慘兮兮的可憐樣。楚月就算是鐵打的心,也忍不住發軟。
這么親昵的動作,雖是簡單,但對于勾宇居而言,卻是意義非凡的。
楚月對他從未有過刻薄苛刻,甚至事事安排好,但是卻一直保有距離感,那種冷淡疏離的感覺,到此刻才消散。
這代表了認同了他的身份!
勾宇居憋了一晚的心驚肉跳,此刻終于繃不住,撲到楚月懷里大哭了出來。
“姐……嗚嗚嗚。我好怕,好多血……。”
楚月把手移到他的后背,順著男孩還未展開脊背安撫,聲音里透著病氣,溫柔又堅定的說:“宇居,在那種混亂的時刻,是你叫的救護車,是你救了大家,你表現得很棒!很勇敢!”
勾宇居被安撫著哭了一陣兒,那股子驚懼勁兒過去,反倒不好意思起來,掩飾似的用手臂去胡亂擦了一把臉。難為情的低著頭不看楚月。
冬日的陽光不算明媚,尤其透過層層紗窗打過來,更顯得一股子冷清勁兒。
可勾宇居就覺的心里暖和,舒坦!
楚月也學著他,低著頭勾著腦袋去瞅他,笑著問:“熊孩子,害羞啦?”
勾宇居不能對病號也么樣,況且……也不敢。只能癟著嘴,頗沒有氣勢的瞪了眼楚月。
楚月笑著靠在床頭,用手撥弄著散落的頭發,遮掩著側臉,“我……是第一次做人家姐姐,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
楚月用手指把頭發勾在耳后,揚起明媚的笑臉,“以后就靠弟弟指教啦~”
勾宇居被楚月綻放的笑臉,迷了眼。又不爭氣的哭了出來。
總是冷冷清清的一個人,乍然間釋放出暖意,讓人感動的痛哭流涕。
楚月無奈頭痛:以前,只知道這小子出了名的不服管教,怎么現在變成個愛哭包了!
楚月這幾年攢的安慰話已經見了底,趕緊換了策略,“對了,陸降呢?他怎么樣?”
話題一轉移,勾宇居趕緊抹抹眼淚,帶著哭腔的嗓子說:“陸哥,在旁邊病房呢,因為剛來的時候,他的情況比較嚴重,需要24小時觀察。這會兒剛脫離危險期。”
楚月聽完,眉頭緊皺起來。
她想起昏過去之前,看到陸降把她護在懷里,滿臉都是血的模樣。立馬不淡定了,掙扎著就要起來。
勾宇居匆忙去攙扶,引著楚月去陸降病房。
很近的距離,就在隔壁。
楚月哆哆嗦嗦的伸出手,第一次生了怯意。沒曾想勾宇居一把推開了門。
陸降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靜脈里還插著輸液的管子,旁邊的心電圖有節奏的跳動著。
楚月的心從嗓子眼兒里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