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丹徒鎮上一處顯得有點殘破的戲園子里面,這個時候正在開演《大沽口太子顯神威》,臺上一個金盔金甲的“太子小生”,正手持一把青龍偃月刀和一個畫了花臉,使兩只大錘的番將你來我往,打得那叫一個熱鬧啊,而且還鑼聲、鼓聲在那里伴奏!
臺上熱鬧,臺下也熱鬧。在最靠近舞臺的地方,一張四方桌子旁坐著一個娉娉婷婷的翠衣少女,這少女相約莫十五六歲年紀,眉目如畫,相貌清秀,有種江南越女的水靈剔透。看她的穿著打扮,當是個大家閨秀,從頭到腳的行頭,無一不是精品,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大小姐出門溜達了。可是偏偏三五個黑漆漆的彪形大漢,抱著胳膊站立在周圍,人人都板著面孔,腰帶上還插著火銃,掛著腰刀!唬得一塊兒來看白戲的鄉民都閃得遠遠的。
在這少女身邊還有個儒生打扮的小孩子,十歲出頭,分明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卻好似個小大人,搖著小腦袋,一臉的不屑。
那少女倒是看得高興,用力拍起了巴掌,還用銀鈴般的嗓音叫喊道:“太子爺好威風!太子爺最厲害......”
那少年卻搖頭道:“怎么可能用關刀呢?應該用火銃啊!”
“小華!你個小孩子懂什么呀?”少女瞥了少年一眼,“太子爺武功蓋世,比關二爺還厲害,當然用關刀了......”她一指戲臺上面,“看到沒有,那個番將已經被打敗了。”
“哼,都是假的。”名叫小華的少年哼了一聲,“等你當了太子爺的妃子,自己問他就是了。”
少女的臉蛋一下羞的通紅,低著腦袋嘟囔著:“誰說我要做他的妃子了......”
少年點點頭,道:“茶姑姐,是真的!前天在船上的時候,我爹和你爹還說起這事呢......他們這次帶你進京,就是要把你送進宮去的,那肯定給太子睡啊!”
“別說了,別說了......”少女忽然發現自己身邊還一大堆人呢,說這事兒多丟人呀。
不過爹爹真要自己嫁......送給英明神武的太子爺睡?不行,得去問清楚了。
少年想到這里,猛地站了起來,對那少年道:“小華,我們走!”
“走?”少年一愣,“戲還沒完呢!”
“不看了,去官船上面。”少女咬了咬紅唇,“去問清楚!”
少年一揮手,“嗨,有什么好問的?這事兒錯不了......我陳永華說的事情,什么時候錯過?”
這少年居然是陳永華!就是那個“平生不識陳近南,便稱英雄也枉然”的陳近南陳總舵主!
哦,他現在還不是總舵主,只是鄭芝龍的幕僚陳鼎的兒子,今年只有11歲。
而那位和他在一起的少女,就是鄭森的異母妹鄭茶姑,也是朱慈烺將要納進門的選侍。
就在兩個小孩子看戲的時候,大明首富鄭芝龍,一個四十來歲,長得高大威武,武官打扮的漢子,正在一艘又大又豪華的官船上,手拿著剛剛收到的一封書信,皺著眉頭在看。
他的心腹幕僚,五短身材,稍有一點肥胖的陳鼎,則攤開一張地圖,還有毛筆在上面寫寫畫畫。
過了一會兒,陳鼎才放下手中的毛筆,笑著對鄭芝龍道:“總戎,看來韃子暫時不會南下了......千歲爺的半壁江山已經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