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棺材本來也沒釘住啊。”張南星看著厚重的棺材蓋慢慢滑向一邊,他想著離開但又覺得把后背暴露給未知的強敵實在不智。
三人就這么看著這離奇的一幕,朱紅的棺材蓋開了一半不再動了,亮眼的光頭從邊緣處冒出,接著是一個全乎的和尚!
他敏捷地從棺材中翻越而出,身上披著不甚繁復的布衣袈裟,是不顯眼的深灰色,他的穿著和中室的布置同種風格,簡單,整潔,在細微處又有些精妙的細節。
和尚長得不算俊秀,方正的臉顯得有些威嚴,但他總笑著,明亮的眼睛滿是溫和。
“大師,你沒死?”胖子快人快語。
“死了,坐下細聊?”和尚死了也還是好客。
三個活人跟著一個死人回了中室,和尚坐在蒲團上,三人圍坐在按幾旁。
“陛下真是厚愛啊,把我的屋子搬進了地下嗎?”和尚打量著四周,感慨萬千。
“大師,我們只是誤入寶地,不愿打擾,可否請大師指條出路?”張南星沒被迷惑,他此刻只覺得詭異。
“這墓是我的,但卻不是我建的,貧僧又去哪里給施主尋出路呢,更何況這已經不是貧僧修持的那一界了吧?”和尚雙手合十,輕輕搖頭。
“那我們是出不去了?”胖子問。
“出得去,這墓不過是夢幻泡影,貧僧亦是虛無,殺了在下,則氣機自散,自然就出去了。”和尚微笑,他滿意自己給出的答案。
“大師是異世的投影嗎?”李楠依想到了阻攔自己和張南星的將軍。
“施主概括得簡潔精妙。”和尚頷首。
“那這?”這過于坦誠的和尚讓張南星一時不知如何自處了。
“無妨,貧僧倒不惜這身皮囊,只是兇犯刑前尚有口熱飯,貧僧寂寞得緊,想和幾位施主多聊些。”和尚溫厚輕語。
“大師,想聊什么?講禪?”胖子盯著和尚身后的字。
“講故事。”和尚擺擺手,理理袍袖,像在熱身。
“大師請。”張南星拱手,別人以禮待他,他自當還禮。
“貧僧自幼上山,斬了俗緣,同師傅修行,雙十年歲,已有薄名。
一日夜讀經書,有禪理不明,次日問師傅,他讓貧僧下山。
此時慶國厲王當政,昏庸無道,創九九八十一刑法,處死活人取樂。”
“這位厲王應該是壁畫最先出現的戴冠冕者。”李楠依小聲和身邊的胖子討論。
“貧僧一路游歷,遇萬家燈火溫暖,也見人間流離慘禍,某日,我遇到一位少年,他是慶國的侯爺,他聽過貧僧的薄名,拉我論了三天,他有一腔抱負,想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好。
他想請我做他的謀士,可貧僧只是身游,心仍在佛前,暮鼓晨鐘。
我拒絕了他,但他向我承諾若他能奪得天下,定要請我為國師,大度世人,傳至善法門,我離開時點頭應下。”和尚講得漸入佳境。
“這位侯爺應該就是刺死厲王的少年了。”胖子又開始和張南星說小話,之前壁畫的一切慢慢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