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侯爺真的做到了他說的一切,他推翻了厲王,登上大位,勵精圖治,某天他派使者找到我,履行當日的約定。
我隨他回了都城,我每七日去宮中講經,我和這位年輕的陛下成了真正的朋友,可惜天不隨人愿,他染上重疾,不是急癥但身體也每況愈下,他令王后為他監國。
一日夜晚,我被夜邀入宮,他已病體沉疴,氣若游絲,王躺在榻上問我,為何他救千萬黎庶于水火,現在卻無佛渡他。”和尚的聲音微微顫動,他的思緒又飛回那一夜。
“貧僧無言,佛理講因果報應,今生所積福業定在來世果報,我沒和他講佛理,只是握住他的手默念佛號。
王盯著貧僧,他嘆口氣,緩緩閉目,他的手逐漸冰涼,王死了,那晚宮里很吵,貧僧一個人走回佛寺。
第二日,監國的王后依王的遺詔拜我為國師。”和尚的聲音平穩,這莫大的榮耀于他似乎只是浮云。
“故事結束了嗎?”張南星問,他似乎知道了結尾,和尚去世,王后為他修建陵墓,極盡哀榮。
“算是剛開始,王后年少,其子又尚幼,朝堂上的無形的阻力與排斥讓讓她總是郁郁寡歡,但她做為一個國家的掌權者她不能脆弱,她需要一個人傾訴,她想到了我,一個地位尊崇但又置身權力之外的閑人。
她總來找我談經,不時抱怨那些朝堂上的人心鬼蜮,她最脆弱的一面慢慢展示在了我的眼前,我沒法回答她的問題,大部分時間我都閉口不言,她可能也不需要我回答她什么,我在她眼中更像一尊血肉的佛像。”和尚繼續著他的故事。
“這樣持續了大概一年,朝堂內外有傳言我與她私通。”和尚語氣平穩,但語出驚人。
“既然大師無心世俗富貴,不妨回山中。”胖子已經沉浸到故事里,他不愿和尚受此侮辱。
“當時也有人這般勸貧僧,但貧僧不愿。”和尚溫言。
“大師舍不得富貴嗎?還是想繼續教化世人?”張南星直接問,他明白和尚不會在意這些。
“貧僧舍不得她,貧僧喜歡她。”和尚輕聲。
“大師所修的是歡喜禪?”三人愕然,胖子最先問。
“貧僧修大乘佛教,受戒后不得近女色。”和尚笑笑。
“那大師你這不是破戒了?”張南星疑惑。
“是,每與她見一次,我的修行便退一分,她在我面前,我閉目不視,她同我講話,我閉口不言,她走后,我的心就開始思念。
我入魔了。
我的心神日漸凋零,肉身無礙卻已時日無多。”和尚長嘆。
“我生命的最后一日,她像往常一樣來看我。
她講朝中風言日甚,她以后就不常來了。
我說好,以后我也不會常在。
國師要走?她有些驚慌地問我。
“我要死了,可惜沒再多一日,來不及還俗。”我起身離開蒲團,坐在她身邊。
我第一次聞到她的味道,一縷清香入鼻,無盡業火臨身,貧僧性靈皆散。”和尚雙手合十,他的故事到了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