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看著君離澈，淚水不停的落下來。
“戰神大人……我……我終于……還是在人生最后的一刻見到了你，你還是一點也沒有變……能在死之前再見你最后一面……琉璃死而無憾了……”
琉璃看到君離澈的那一瞬間，眼淚洶涌落下，嘴角卻帶著滿足的微笑。
“別說這種話，”君離澈打斷了她的話，俯下身握住她的手，語氣斬釘截鐵地說道，“既然我都已經來到你面前了，我自然就有辦法讓你再好好的活下去。”
他的手是溫暖的，血緩緩流過了她冰冷的肌膚，令她顫抖。
他垂下眼睛，有光芒在他手心里凝聚——那是他正在凝聚自身的靈力，準備注入她因為全部的靈力消散而即將崩潰的身體內，維持她的一線生機。
“戰神大人……不……不用浪費靈力了……”琉璃看著近在咫尺的君離澈，極力掙扎道。
她眼前的君離澈還是她初見時一身白袍的模樣，英姿煥發，一如當年，看著君離澈的那一瞬間，恍惚間，她忽然覺得她守護極寒冰淵的這整整九百年只不過是沉睡了一場。
然而，現實卻是她在漫長孤獨的等待中最終還是耗盡了性命，她用盡了力氣，低聲喃喃：“生死輪回，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而我已經完成了我對你的承諾，做了最后一件能夠為戰神大人做的事情，現在……我也終于可以休息了……再也不用一個人孤獨的守護在這里了……這對我而言不是痛苦的結局……而是真正的解脫……”
“即便我能救活你，讓你恢復到原本美麗的模樣，你也不愿意再活下去了？”君離澈吃驚地看著琉璃。
“是的，我不愿意，戰神大人，我已經活了一千多歲了……一千多年的時光對我來說實在太枯燥……太漫長了……如今能死在你的懷里……對我而言就是我最好的宿命了……”
她看著君離澈，停頓了片刻，還是終于對他說出了這幾個字，這，也是千年以來，她第一次對他說出“不”字。
她枯瘦的手指緩緩抬起來，摸了摸君離澈的臉頰，“戰神大人……我已經竭盡全力守護極寒冰淵了……魔尊青黛的心臟也已經被我用盡一生的靈力捏碎了，我……終于沒有辜負你的重托……
萬物皆有其歸期，龍人的壽命也不過只有一千年左右而已……我的身體也早就已經透支，該是重新歸去的時候了……”
“琉璃……”他看著她。只覺得內心一陣刺痛，竟然完全說不出話來。
林清婉沉默地看著自己的父親，那樣沉默而冷厲的父親，居然也有哽咽的時候。
她看著生命力漸漸消退下去的琉璃，卻依舊勉力的看著他們微笑，她親眼看著她的身體在飛快地崩潰，如同崩塌的沙堡一般在消散。
“父親，救救琉璃吧，她是為了我才變成這個樣子的，既然你有辦法救活她，為何要眼睜睜的看著她消亡？”
林清婉不解，既然她的父親能救她，為何要見死不救。
“婉兒……不是戰神不愿意救我……而是我已經活夠了……就讓我離開吧……龍人……龍人是從海底而來，也該讓我重新回到海底去了……”
她虛弱的開口說道，眼睛卻從來不曾從君離澈的身上移開片刻，似乎想把這一生對君離澈最后的記憶全部刻入心底深處，然后統統帶走。
“可惜……我到了人生最后的時刻，始終沒有辦法……重新回到海邊……所以，請戰神大人……在我死后，將我的尸體拋入大海……讓我在生命最后的一刻……穿過九天……回到……回到我的故鄉去……”
“……”君離澈沉默著沒有開口說話，許久，終于還是將手從她身上移開，他緩緩地點了點頭，想要開口說點什么，然而他的胸口卻猶如巨浪翻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