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間的床榻上,南云衡把玩著方才那顆紅棗,繼而起身朝隔斷后的軟榻去了。
今晚他還是睡這兒吧,免得嚇到他的夫人。
夜深,外面冷風呼嘯,拍打著干枯枝條颯颯作響。
布置喜慶的婚房內暖氣十足,香爐內燃著鵝梨帳中香,香味襲人,令人睡意沉沉。
等到落意沐浴完出來時,南云衡已經在隔間的軟榻上睡著了。
探身偷偷看了一眼,原本一團亂的心徹底安靜下來。
落意暗想,他定是久病,身子不行。
折身準備回到床榻歇息時,落意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輕手輕腳折回了軟榻旁。
她俯身伸手,直到探到了他溫熱的鼻息。
還活著。
落意有些落寞,她收回手,認命的回床榻去歇息。
可在她走后,軟榻上原本熟睡的人卻突然睜開了眼,靜靜看著她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長夜漫漫,紅燭軟榻。
侯府徹夜燈火通明,一直到天亮,下人們有條不紊的做著手邊的活,丫鬟端著面盆直廊下走過,準備伺候各房主子起床洗漱。
宴梨院內,幾個丫鬟立在臺階下,不敢進屋侍候。
世子與少夫人新婚大喜,若是驚擾了,她們有幾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丫鬟們眼觀鼻鼻觀心靜靜侯著,直到里面傳來一道清麗的聲音,這才整齊劃一的入了屋。
為首的大丫鬟率先進了里間收拾床鋪,而后將床鋪上的白帕收入袖中,去給老夫人回話了。
落意在鏡中看到這一切,心覺大意了。
那白帕潔白無瑕,足以說明一切。
要知道她可是來沖喜的,老夫人看了必然生氣。
落意無奈嘆息,可這與她無關啊,明明是小侯爺不行。
換下昨日的紅妝,落意穿了件云湖淡藍裙衫,外穿同色系夾襖,挽好的發髻間戴了只通體晶瑩的海玉簪,簪頭刻的是一對兒白兔,整體看上起素凈爽利卻又不失嬌俏。
落意起身,見南云衡也換好了衣衫,他今日穿著與她同色系,這樣的顏色讓他整個人瞧著更為溫潤如玉。
二人看起來極為般配。
只可惜,她是要去領罵的,落意嘆氣,跟上他的步伐一齊去了正院。
正屋內,老太太端坐在主位上,下座依次是侯夫人孫氏、三房夫人喬氏。
二房夫人王氏還未到。
老侯爺尚在人世時,二老爺南容成經常流連煙柳之地,后來被人陷害吃了人命官司,險些敗壞侯府多年積攢的名聲。
老侯爺一生氣便將二房分了出去,讓他們自謀出路。
如今大房迎少夫人進門,二房作為長輩,少不得要來喝新婦的敬茶。
只是王氏遲遲未到。
落意進屋便依次給長輩行禮,老夫人一直闔著眸,像沒看到她一樣,也并未叫她起來。
老太太不開口,侯夫人也沒法子,只能不斷出聲提醒老太太。
可老太太似鐵了心要罰落意,一直未開口。
落意不敢有動作,跪得腿都麻了。
她身旁的南云衡也沒好在哪,直接腦袋一沉,歪倒在地。
這下侯夫人著急了,忙喚人請郎中來,老夫人急得手都抖了,“這傻孩子,哪個叫你跪著了?”
一劑苦藥灌下,南云衡這才悠悠轉醒。
“祖母別生氣,是孫兒想著先好好養著身子,等過段時間再圓房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