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璃撫額,眼下,此人還昏迷著,排泄都是在床上,再由下人們收拾了的,即便屋子每天都會收拾好幾次,卻還是難免的異味,這異味混著苦澀的藥味以及病氣味,很是刺鼻,讓嗅覺過于靈敏的慕璃幾次差點聞背過氣去,不得已開啟了屏息模式。
原身慕璃自然也是對這個父親沒什么感情的,當初她被接回來完全是作為容金蘭為了堵住他因為沒有子嗣而想再娶的借口,而慕璃一個女孩,還是庶女,還免去了任何一點分家產的可能性。
當然最重要的是,當慕璃被接回來的時候,這個鐵血丞相的身子就不大好了,卻還是能行動自如的,不過脾氣越來越差了,他舍不得對嬌妻嫡女發火,便撒在仆從和庶女的慕璃身上,那些經歷恍如昨日,如今十幾年過去了,這個可惡的老不死竟已經淪落成這副樣子。
“你開心么?”慕璃喃喃,是在問原身,也在問自己。
不,還不夠。
慕璃走上前去,一揮衣袖,床上昏睡著的中老年男子竟緩緩的睜開了雙眼,失焦的瞳孔不在迷蒙,整個身體竟然有大好的跡象。
但是,慕璃當然沒有治好他,而被折磨了若干年的慕宏彥其實咽氣也就在這一兩周了,她只是把他回光返照的時機提前并拉長了些,讓他可以再看起來健康的活個月余,這樣便能有意無意的配合著她做完她想做的事。
此時,慕宏彥忽然間開始劇烈的咳嗽,因著咳嗽而讓身體在激烈的晃動著,彷佛要把肺都咳出來!
終于,他咯出一灘黑色的液體,雖然身體還是瘦弱枯槁,但萎靡之氣已經完全的褪去,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恢復知覺的自己,握了握雙手,喜極而泣,“咳……我,咳咳……我能動了?”
與此同時,他昏睡期間所有的記憶都無比清晰的回復了上來。
這些記憶包括在他昏迷后,彼時還在照顧她的容金蘭因著他神志不清而逐漸的敷衍起來,甚至自言自語的嘲笑著他的自大,斷斷續續的透露出一些關于事件真相的信息,以及她的老母親無奈的哭訴或是嫡女慕琉幾次接到奔喪信息,卻見他沒死,便撲在他身邊痛哭,但被哭聲掩蓋著的,她的咒罵呢喃,為什么他還不死,都變得清晰無比……這些讓方恢復神智的慕宏彥再次血壓快上來了。
即便處在極怒極失望之中,但他還是克制住了自己,他用枯瘦的手腕勉強只棱起自己的幾乎沒有重量的身軀,顫顫巍巍的坐了的從床沿上爬了起來,跪在地上,對著慕璃道:“多謝道長救命之恩。”
是的,慕璃完全不想和這老不死的相認,便帶了面具,卻打扮得和此間道士沒兩樣,就是想讓他誤會。
畢竟慕璃離開這個家也才六年,模樣不會有太大的變化,被認出來很多事就不好辦了。
跪在地上的慕宏彥還有些昏沉,正等著這個模樣神秘卻氣場非凡的道長扶他起來,因為他現在雖然好了許多,但畢竟癱太床上太久,身體上不少壓瘡,雙腿也因為長久不動導致血栓,以至于得了下肢靜脈曲張,行動很是不便。
他堂堂一國丞相,本來感謝人也不應該跪著的,結果因為身體太虛,雙腿站立不住,不得已順勢跪了下來,像是行了個大禮。
救命之恩,行便行了,慕宏彥勸服自己不要太在意,并等著慕璃扶他起來,但慕璃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