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趴在椅背上,對著一桌飯菜流口水,氣氛恰到好處的幸福。
母親打開房門,就等張塵安回來一起吃飯,我掏出手機看時間,五點四十分,跟她說張塵安應該還有五分鐘就到家。
門外傳來腳步聲,一個人影出現在門口,身形寬胖,右手纏著繃帶,風從他身邊吹進屋,帶起一陣煙味兒,楊樹來了。
他的眼神是帶著狂躁的發紅,我蹦到母親前面擋著,他哪會管我是死是活,沖進來把我推開就去拽母親。我被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腳也摔到地上,有石膏護著沒什么大礙。
他拽著母親的頭發就往出拽,母親邊叫喊來人邊去踢打他,楊樹嘴里罵著“我就知道你會來這小雜種這里,你要和我離婚好好說不行嗎?非要讓人去我公司說是非,這下好了,老子工作沒了,哼,還想離婚,我打死你!”
他的勁很大,母親被他拉著半躺在地上,頭發在他手里往出拖,像只掙扎在生死邊緣的狗。
我手撐著地,扒著墻站起來,一瘸一拐的去追,嘴里喊著楊樹放開她。
就在楊樹手里的煤鉗子要落在母親身上的時候,張塵安回來了,他不知哪里來的力氣,將楊樹的胳膊抓住,一腳踹在肚子上,楊樹吃痛,松開了手,張塵安扶起母親。
這一招好熟悉啊。
“你是誰?這是我家的家事,跟你無關,識相點,滾一邊去!”,楊樹捂著肚子扶著墻,用手指著張塵安說到。
“不管是誰都不能打人,一個大男人打女人算什么本事,我看你就是個窩里橫,你趕緊滾,我已經報警了,再不滾,警察待會過來就把你這社會敗類抓緊去!”
我真是從沒見過說這么多話且如此利索的張塵安,真是大吃一驚。
楊樹聽后,將信將疑,看著張塵安的眼睛,發現對方目光堅定,信的成分加重,他惡狠狠的看著我母親說“李素念,這事沒完!”。然后走了。
張塵安扶著母親進房間坐床上后拿著臉盆下樓打水,將毛巾浸濕擰干,遞給母親擦臉,他全程未發一言。
不說一句話就是無聲的尊重。
房東夫婦這時來了,給母親道歉說不知道情況就讓人進來,還給母親添了這么多麻煩。
母親擺擺手說沒什么,是她給房東家帶來了麻煩,還希望以后不要讓那人隨便進來。
母親擦完臉,將自己被拽亂的頭發重新梳好,招呼張塵安坐下吃飯,就像什么事沒發生一樣,張塵安也應聲坐下,飯桌上母親問張塵安的愛好、學習,也聊我小時候的事情,盡量去活躍一下氣氛。
張塵安吃完飯幫著母親收拾了飯桌,然后就去學校上晚自習。
他走后,母親撫著我的額頭說“讓你同學見笑了”
“媽媽真的虧欠你太多了,沒有給你一個幸福的家庭”
我將母親的手握在手里,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說“你并沒有虧欠我什么,一切都是命,但是媽,人生是自己的,你有你的天地”。
母親眼里溢出淚花。
她想到了男人結婚前騎著老式二八車帶著她幾公里的奔途,他頭上的汗落下也不抱怨,還會悄悄拿自己母親的新鞋給她,她眼光不好,識人不準,以為這樣就足夠交付一生。
這世上不排除會有白頭偕老、恩愛兩不疑的佳話,但是我沒見過,目之所及皆是愁緒與怨懟,從你儂我儂到老死不相往來,最終落下這婚姻鬧劇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