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東西給你收拾好啦。官人這趟是去軍中,我就不給你帶那么多衣服了,拿著不方便,有夠換洗的就行了。”許玉珠聽見開門聲,應了一句從里屋走了出來。
“玉珠費心了。”賀西霖脫下外衣掛好,一手攬過許玉珠走進了屋子,“阿平睡了嗎?”
“早睡了。官人怎么這個時辰才回來,你本就不勝酒力,不要喝壞了,明天還要趕路呢。”許玉珠熟練地舀一瓢水倒進臉盆,拿過開水壺兌了些熱水,用手試了試溫度,端到了賀西霖面前。
“還不是林鶴之那個二傻子。”賀西霖把臉扎進臉盆里洗了好一會才抬出來,頭發上都掛滿了水珠,一邊拿毛巾擦著一邊說,“府里這點酒快要讓他喝光了他還喝,喝到現在,酒瘋全沖著我一個人撒。”
許玉珠低頭笑了笑,把水盆端走了出去潑掉,回屋來遞了一盞溫度正好的醒酒湯來放在了賀西霖手上:“給,喝了再睡吧。”
賀西霖端著醒酒湯跟著許玉珠走進了里屋,兩人并排坐在了床上,許玉珠轉身去看熟睡的阿平,細心地幫孩子掖好被角,然后起身把床帳放了下來。
賀西霖咂著醒酒湯,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忙碌的許玉珠。
“睡吧。”許玉珠又伸手接過了賀西霖手里的茶盞,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剪掉了屋里的燈燭,剛要剪床頭桌子上那支小蠟燭的時候,被賀西霖一把拉住了,他輕輕把許玉珠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娘子,我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結婚這幾年這好像是我第一次出門,吳興這邊,安全你不用擔心,有六弟守著,你就踏踏實實在府里等著,好好照顧阿平,等我回來就行。”賀西霖說得很誠懇,聲音也溫柔了起來。
“我都知道,官人只管放心去,家里你什么都不用擔心,我會照顧阿平,平平安安等他父親回來的。”許玉珠點了點頭說道。
“娘子,謝謝你啊。”賀西霖沉默了一會說道,“這幾年我在吳興忙前忙后的,一回家什么都是現成的,你一直這么照顧著咱們這個小家,是我修來的福氣,才娶到了詩書上話本上說的那樣的賢妻。”
“官人這是說哪兒的話了,這都是為妻的應該做的。”許玉珠笑著從賀西霖的肩頭上抬起了頭,伸手準備去剪蠟燭,“官人睡吧,可不早了,明天還要早起。”
“其實你可以嘗試愛上我的。”賀西霖攔住了許玉珠,輕聲地說道,許玉珠聞言一驚,頓時停住了手,轉頭一臉疑惑地看著賀西霖。
“我知道,這樣的日子并不是你真正想要的。也許我們是不可能再有林鶴之和顧新那樣自由純粹的感情,但是這不代表我們之間就不會有真感情。”賀西霖認真地說出了很早就想說的話,“等我回來,你就詳細地跟我說,你想要我怎樣對你好,我照你想要的來做,好嗎?”
許玉珠低頭愣了好久,再抬頭時眼圈竟有些紅了。
她從枕頭下面拿出了一對玉雕,遞到了賀西霖面前。
“我本來一直猶豫要不要給官人……謝謝官人你跟我說這些。”許玉珠磕磕絆絆地說道,“這個玉雕圖案叫平安扣,我家鄉那邊祈福保佑平安都會用紅繩子打一個這樣的扣系在手腕上,據說白玉雕成的平安扣最靈驗,可護人逢兇化吉,平安順遂。官人和我各拿一個,這一別,我們都要平平安安的。”
“好。”賀西霖小心翼翼地接過來,撫摸了一陣,“我一定會一直帶著它的,睡覺的時候我就把它放在我的枕頭下面,就讓它一直這樣保佑著我,也保佑著你和孩子。”
“謝謝官人。”許玉珠呢喃著,彷佛還沉浸在賀西霖剛才的話中,“我真的沒想到官人能和我說這樣的話……謝謝官人……”
“我也要謝謝娘子啊,這是你第一次送給我禮物。”賀西霖認真地把玉雕放在了自己的枕頭下面,伸手剪掉了燈燭躺到了床上,“睡吧。”
許玉珠略顯僵硬地躺到了賀西霖的身邊,彷佛一直沒有從賀西霖的話里面抽回神來。
賀西霖摁著自己砰砰跳動的心臟,喘了又喘,暗自后悔自己這么晚才有勇氣把這些話說出來,在被子里緊緊地握住了許玉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