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滿倉夫妻不說話,底下幾個兒子卻蠢蠢欲動。
王鷹自然是想直接分家,他受夠了如今的日子,自己辛辛苦苦種地、扛活,攢錢,吃也沒吃的多好,穿也沒穿的多好,為了省幾個錢,自己唯一的兒子還養在外家。
如今倒好,什么占秀才兄弟的光?還沒影呢!
兄弟卻提前把他先要生吃了。
想到這里,他怒瞪了一眼王曜。
王鶉對于分家,有些不情愿,自家如今三個小子,如今有吃有喝的,自己偶爾還可以躲個懶,沒事厚著臉皮從他娘那里混點。
至于老五王鵬,他依然支持分家,分家之后王滿倉夫妻自然管不了他,他想怎么的就怎么的,就算把錢都造了,他爹娘也不可能不管他,想到這里,他臉上不自覺的露出笑容,又立馬低下頭,怕別人看見。
只是低下頭,他就開始臆想,要是他有了錢,就能去劉店村去找劉娥了,劉娥是個守望門寡的小寡婦,他每次路過,都會盯著她那鼓囊囊的胸脯,還有那扭來扭去的腰肢,天吶,他有些受不了了。
小寡婦也是個看人下菜的碟子,他沒錢,只能偶爾飽飽眼福,怎么還不快點分家,王鵬有些著急,真的是,磨磨唧唧的。
老四王曜,跪在地上,旁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呵~他在心里冷哼。
人又不是死了,自己都擺下這幅姿態,舅舅還死抓著不放。
王曜的性子雖說本來如此,但從前他還知道克制、隱忍。
這自打娶了孫氏,住在縣里之后,被人捧的有些飄飄然,少年心性一覽無余,后來做的許多事都有著焦急,欠考慮,以至于現在變成這幅模樣。
他如今住在縣里,全家人勒緊褲腰帶供養著她,鎮上的房子被他悄悄賣了,又從他媳婦那里取了一些,在縣城買了一套兩進的院子。
家里還有一個廚娘、一個丫鬟、一個看門的,讓他過著富裕安寧的日子。
要不是這次……
春生那個賤人,枉費自己拿他當朋友,居然聯合外人,給他下套,呸~
等自己考上秀才,在和他慢慢算賬!
如今的自己只有以退為進,才能保全名聲。
他暗自發誓,等自己考上秀才,誰也別想占光,他記住他們這些人的嘴臉了,以后別想求到他的面前。
他眸光微閃了閃,當下只能豁出去了。
他匍匐著,失聲大哭:“舅舅,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誤信小人之言,哪來的如今的禍事。”
他泣不成聲:“家里有困難,我才相出這么一個餿主意來,本意是想著讓家里想寬敞一些,沒想到……”
他哭的不能自已,幾乎暈闕。
在場的,也就王滿倉夫妻有些動容,尤其是崔氏,她站了起來,一把摟住王曜。
那平日里滿臉刻薄的臉上,居然罕見的掛滿了母愛的氣息。
“我的兒,你就是太心善了,太實誠了,才會被那起子小人暗害。”
崔氏的心就像被人錘打過一樣,疼到了心坎里,瞪大的雙眼里裹著灰敗的眼珠。
母子兩個抱頭痛哭起來,好似被讓人欺負了一般。
丁氏在一旁看的是津津有味,晶亮的眸子閃過一絲笑意,她自然也是想分家的,分家以后想睡多久就睡多久,關起門來,誰還能管住她。
王芳有些迷惘的縮在角落,眼里瑩瑩有水光彌漫,養的像水蔥似的的手指拿著一方帕子,不停的攪動著。
如果分了家,自己肯定跟著父母住在大哥這里,以后跟四哥四嫂常年不見面,情分自然不比現在。
她不想以后找一個莊戶人家,洗衣做飯,把自己熬成一個老媽子,看看四嫂過的日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她王芳兒長得也不差,只是自己是個女兒家,如何開口,她的心空茫茫的疼著,都怪大嫂惹出這樣的事來!
沉悶壓抑的氣氛,重重的壓在王家人的心口上。
崔屠戶眉梢微微一動,不動聲色的看著自己妹婿一家。
他在心里冷哼一聲,人心不齊。
他端起茶杯,微微押了一口茶水,他目光犀利的看著王滿倉:“妹婿,考慮的怎么樣了?”
王滿倉一臉受辱的樣子,隱在寬大袖子里的手,緊緊握拳,神色陰郁咬牙切齒的問道:“大舅哥想怎么分?”
他這是話的意思就是妥協了。
崔氏臉上的肌肉不斷抽搐著,面色煞白搖搖欲墜,她怎么也沒想到最后逼自己是自己的娘家人。
她不會怪自己,只會把所有的怒火對準小崔氏,都是這個賤人,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