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媽不滿道:“昨天什么價?今天什么價?掙錢不容易,省一點是一點,護士們沒有通知你們提前囤著,想吃的時候自己熱一熱就行?這天氣又壞不了。”
“有通知的。”
“我今天來的,沒準備。”
祖孫倆急急忙解釋道,不希望護士被誤會。
“除了這些樣品,還有沒有別的菜式?食堂可以提供食材,讓我們自己煮嗎?”
李阿細連食堂師傅的手藝都瞧不上,何況是大媽的,便攤出兩張全國糧票在手心,說道:“您通融通融。”
大媽看也沒看,反而抄起手,說道:“同志,您可別為難我啊,廚房重地,哪能讓外人進來啊!”
“您趕緊收好吧,收好了,咱們有話說,不收好,咱們沒話說。”
見李阿細聽了悻悻地收回糧票,大媽才說道:“菜式就這些,要我就給你們回一下鍋……你們一老一小,又是在醫院吃年夜飯的,這么著,我給你們加個炒雞蛋……”
大媽很是有人情味,說道:“油炒的!”
炒雞蛋不用油?
一道在李抗美穿越前那個時代失傳已久的“水滴蛋”值得你擁有,1:0.5的蛋水比,滑炒出來的雞蛋,味道介于蒸蛋和油炒蛋之間。
原則上,一根筒骨不吃上5天以上是會被鄙視的,“焯水”更是不被允許出現在人們的餐桌字典上,有油星的絕對不能放過,焯水和洗鍋水都是湯,血沫,肯定不能打。
“同志,謝謝你的好意,雞蛋就不炒了,要是有魚呀、肉呀、雞……”
李阿細大剌剌的口吻和嘴里嘣出來的食材名字,讓大媽的臉色都有些不對了,“同志啊,咱食堂是福利點,比不上外邊,只能對付著吃。”
“而且,平常供應清湯寡水的,難得過年有點好東西,那不夠分啊,誰不舍得吃,您要是想吃,得預定,東西都是有數的。”
“那能不能麻煩你給想想辦法弄點魚?年年有余嘛!再給割點瘦肉剁碎,窩個雞蛋、切兩片姜和一碗水煮湯?”
李阿細說的這道湯,是嶺南地區的媽媽們最喜歡給小孩兒煮的“瘦肉水”,有益于病后恢復和開胃,有條件的可以加些輔料,用汽鍋蒸。
她用拇指壓在食指上比劃了一個不到一厘米的位置,夸張道:“都給這么一點點就行,給我孫女補補。”
“魚……肉……”
大媽沉吟道:“魚,一會師傅來了問問看有沒有多的,湯嘛,聽著不難……行吧,我按你說的做。”
這時李抗美提議道,“嬸兒,有鍋子嗎?我們吃火鍋。”
下雪天,吃火鍋,還有比這更具有儀式感的年夜飯嗎?
“小姑娘會吃!不過啊,肉只能給你們割上貳兩,多了可沒有,鍋子的話,我給你們提個煤爐子,燙點青菜、凍豆腐,成嗎?”
大媽豎了豎大拇指,廚房里的窗棱下就有個自制的冰箱,這季節,做冰箱不要太容易,只是沒那么多可以存貯的東西,有也是預備給領導加餐時用的。
她走過去打開冰箱,隨手扳了一塊肉過稱,說道:“吶,貳兩!”
不是她出手狠準,而是肉在冷凍前已經按份量切好了,凍過后,略重了一些,稱起來,砣翹得高高的。
把肉扔在了砧板上解凍,大媽麻利地挾了炭放到一個巴掌大的小煤爐子里,提給李阿細她們。
爐火融融,架上一尺大的鋁制托盤,有良心的焯水湯而不是洗鍋水湯,有咸淡,可以燙菜,就是火鍋。
“舒坦!在病房里可不會這么自在,要是打飯回去吃,那也太難為情了,還吃不好。”
李阿細搓了搓手攏在煤爐子旁取暖,洋洋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