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在打招呼的時候沒看清,現在那龜公已經認出來了。那個白眼書生姓何,自稱是國子監的一位監生,一直覬覦暗香花魁的美色,每隔半個月便要來上一次,就是為了一睹芳容。屈指算來,這家伙在冷香閣前前后后已經花掉百多兩銀子了,至今沒有機會成為暗香花魁的入幕之賓。
更主要的是,這家伙就只舍得在冷香閣花錢而已,對于教坊司的其他下人摳門得很。
一邊是隨手撒幣的闊公子,一邊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龜公自然知道要逢迎哪個。
于是乎,現場就形成了這樣一幅畫面。龜公在最前面低眉順眼給鄧賢和朱同引路,兩個人意氣風發的走在后面,不時朝周圍投去好奇的目光。這種略顯鄉巴佬的舉動,在龜公謙卑的襯托之下,反而顯出一種與眾不同的風度。
至于那個輕車熟路的何公子,因為之前已經表明了與鄧賢、朱同不是一路人,現在鄧賢和朱同越是風光,就讓他感覺到越是難堪。偏偏三個人的目標還完全一致,所以只能刻意放慢腳步,避免和兩人離得太近。而他又不敢走得太慢,生怕錯過了今天的打茶圍活動,因此只能悻悻的與兩人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默默跟隨,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不多時,兩人在龜公的帶領下來到一處燈火通明的小樓前。卻見樓前高掛著兩個大紅燈籠,將正門上方“冷香閣”三個大字照得分外通明,樓內隱隱有絲竹之聲傳來,顯然打茶圍已經開始。
在樓閣一層的圍墻邊上,有著一排小樹長得倒是枝繁葉茂,卻是無花無果,十分的奇特。
龜公很有眼色,見到金主對那排樹感興趣,主動開口解釋道:“這些都是梅花樹,每到冬天都會開滿一樹的梅花,可漂亮了。不過現在才過中秋,這梅樹看起來也和尋常樹木沒什么區別。”
鄧賢點了點頭表示已經知道了,并禮貌的回以微笑。心中暗忖:這個花魁藝名暗香,住的地方叫冷香閣,兩個所指都是梅花,而在這棟樓的旁邊,更種了不少的梅花樹。
到底是因為她對梅花有什么偏愛,亦或者只是因為她在來到這里之前姓梅?
默默將這信息記下,鄧賢已經在龜公的引薦下交了他與朱同參與打茶圍的二十兩銀子。跟著,又隨手丟給龜公一塊碎銀子打賞,這次是足足一兩。這才與朱同一前一后,進入大廳之內。
大廳里的燈光十分明亮,當二人進入之后,正見到一個妙齡女子在幾個舞姬的陪伴下翩翩起舞。一眼看去,這個少女的相貌絕對可以達到九十分以上,比起田欣來怕是也不遑多讓。
而不同的是,這少女此刻身著淺紅色紗衣,雪白的肌膚肉隱肉現,每一個動作都能將身上某一處誘人的地方彰顯到極致,誘惑力絕對要更勝鄧賢之前見過的任何一人。
偏偏她這種誘惑又十分的隱晦,并不會顯得太過露骨,矜持中更看得人心癢難耐。
鄧賢駐足看了兩眼,便已經對此女有了一個大致的評價:她可以輕易將欲拒還迎這四個字拿捏得恰到好處,顯然是很懂得如何撩撥男人的類型,可見能在教坊司這種地方混出頭來的女人,絕不是什么易與之輩。
心里這樣想著,鄧賢給一旁的朱同使了一個眼色,兩人并沒有出聲打擾其他人的興致,而是在圓桌旁兩個空著的座位上各自落座。緊跟著,那個白眼書生也跟了進來,坐在距離兩人相隔兩個座位的位置。
不過他們三個的到來,并沒有引起其他客人的注意。
大家花銀子來這里都是來看花魁的,誰有心情在其他客人身上浪費寶貴的時間?
鄧賢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