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不會削?”余月手底下已然畫上了最后一個句號,整本書一合,扔到了旁邊。
接著,余月接過了離陽手上正在抄著的賬本,仰頭一口將杯中茶水喝盡,繼續抄了起來。
“謝了,謝了,以后你就是我親大哥了。”離陽看著一旁已經又埋頭幾案上的余月,直接靠在了椅子上。
“余大哥六百文,你四百文。尋青望向正舒服靠在椅子上的離陽。
離陽立馬坐了起來,就要去搶余月手上的賬本,一邊大聲嚷嚷到:“別別,千萬別,我自己抄,我自己抄。”
余月也沒有矯情,將賬本遞還給了離陽,又要過了尋青手上賬本,開口說到:“這么來不是辦法,效率太低了,我抄得快還得等你們兩個。不如我和離陽先抄,你照著徐大人給你的單子,分一下任務,咱們分頭抄。”
“是個辦法,那官府文書就我拿著了,你們兩個直接用官府身份去抄賬本,估計應該也沒人阻攔,要是有的話,說不定直接就可以查出有問題的商戶,天色晚了再匯合。”尋青掏出那份官府名單,按照三人不同速度分了一下商戶。
其實尋青完全可以讓官府再多派一些官吏,抄得便會快很多,但是做事講究個情分,不能給徐州牧連個下屬小吏都不留。
最近出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一時間尋青也有些緩不過神來,自己好像變了很多,但又好像還是如同以前一樣,慌慌張張的,虛度著光陰,寫個游記都寫得七零八落。
世人皆慌慌亂亂,各奔遠方,急急忙忙,卻又不知道自己奔向何方。
又抄了幾個小商戶的賬本,幾人晚間漫步于市井之中,還在旬州州城之內,已是人定之時,城里卻是繁華依舊,夜市之中燈火通明。
別看旬州只是一省邊陲州城,到了晚上,州城夜市,還有演話本的,戲子粉墨登臺,臺下有茶水瓜子喝著嗑著,若是愿意花錢,還能買到酒水和佐食。
四人隨便找了家不大的飯館,離市井的中心也挺遠,清凈一些,今天腦子里過了一天的賬目,再聽見嚷嚷聲,只會讓人覺著頭痛欲裂。
“來壺酒,錢從我那五百文里扣。”離陽吃得正盡興,突然想起來好菜當有好酒配。
尋青白了一眼絲毫沒把自己當成官府小吏,反倒是覺著已經和尋青是老友的離陽,說到:“可以,不過是不是五百文,還要另說。”
離陽也不在乎是不是五百文了,喚來一旁店小二,要了一壺本地的清酒,名字喚作藍玉,取自本地一名山之名,酒價不高酒味卻不失香醇,因此需求量很大,在整個旬州都有些薄名。
余月卻是搖了搖頭,看著離陽嘆了口氣,輕聲說道:“這里沒其他人喝酒了,就你那點酒量,一會可別喝醉了。”
胡來抬頭看了眼尋青,尋青立馬明白了胡來想干什么。
“你不許喝,你一喝酒就變得……很奇怪。”尋青心聲言語。
胡來耷拉著腦袋,哦了一聲。
對于離陽的酒量,尋青倒是有些驚訝,看著離陽這個樣子,可不像是酒量不行的人,還不等尋青開口詢問,離陽就是一副英雄漢的樣子,大手一揮,說到:“別聽他瞎說,我千杯不倒!”
將信將疑,尋青繼續吃菜,扒拉著碗中米飯,以前潁州主食都是面食,就連飯店也是靠著一碗能讓漢子吃得滿頭大汗的油潑面作招牌,現在米飯也多了起來。
也真不知道酒有什么好喝的,就連小說中,不論是英雄還是梟雄,或者是那意氣可沖斗牛的書生們,甚至連最可惡的小人,都喜歡喝口酒,仿佛失了那一壺酒,英雄便不再是英雄,小人也不夠小人了。
吃著吃著,尋青才真正發現了不對勁,這個離陽真的快喝醉了,眼神飄忽,是不是雙眼無神,一只手揮來揮去的,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
“你怎么不勸一勸他。”尋青看向一旁正在用筷子精細地挑著剩余的肉沫的余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