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月嘆了口氣,說到:“這種全是數字的,我一個時辰最多抄一本,一天最多抄個時辰,就是八本,咱們三個最多一天抄二十本……”
“你高估我了,我一天最多五本。”離陽伸了個懶腰。
尋青苦笑一聲,自己也差不多,經常動筆寫字,不過也是一兩個月的事情。
而這個余月抄賬本的速度簡直不做人啊,只見他唰唰的,一頁就翻過去了,自己還在一半多停留著。
余月道了一聲“盡力吧”,接著說到:“一個州城像賈家這么勢大的商戶,有二十左右,已經六十本了,再加上一百兩以上的零散商戶,得有二百本吧?”
“大商戶是要留明細賬目的,小商戶除了想留下賬目明細的,從去年開始,直接收走,當然肯定有些沒留明細賬本的,問清楚就可以了,總共下來一個州不到十天就可以了。”
離陽嘴里嘟囔著:“五百,十天,雖然總共才五兩,但比我俸祿高多了,倒也不虧……”
尋青回頭瞪了一眼離陽:“抄得慢的話得扣錢。”
離陽嘆了口氣,回答道:“知道了,知道了,不過你準備怎么用這些賬目來推出有沒有暗中勾結的商戶?”
怎么推?尋青其實也沒有想好,他心中只有個完整的思路,細節還沒構思好。只要數據足夠多,足夠準確,只要算得夠多,哪家有問題,逃不過的。
尋青打了個哈哈,告訴離陽自己下午抄完再給他細講。
一旁的胡來壓根幫不上忙,只得無聊地躺在那個躺椅上,盯著自己的手發呆,時而閉目養神,時而去找尋青聊兩句,但尋青抄得實在認真,也不怎么說話。
從賬目上都能看得出來,整個旬州,甚至可以說是云瑞,商業都在迅速膨脹,五年前賈家一年最多就貸出去五百多兩,收回來也就將近六百兩而已,到大前年已經有一千多,前年已經破了兩千,去年到今年更是破了六千,光是利息大概就能賺三百來兩,不過比起賈家在城里的商鋪,還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尋青隨便翻開一頁,寫的便都是“三鎖村,王氏王浩哲還四十七兩……”
放出去的款總是每年五月還的最多,大概是賈家的經營方式吧。
過了一會,一個年齡不大,但也有快二十的樣子的青年,端了幾杯香茶,走進了賬房,看了看三人各自在干什么,就把幾杯茶水放在了個人的面前。
尋青道了聲謝,以為是賈家的家仆,一細看,才發現此人只有二十多歲,也身著粗麻喪服,估摸著是賈家人,眉宇間頗有幾分英氣,那人問到:“你們抄賬本干嘛,每月官府都會仔細查賬,漏稅可是重罪。”
一旁的離陽接過話,他知道真正原因不便說出來,尋青也不好回答,輕描淡寫說到:“本州新規,要抄年入白兩以上的商戶的賬本留作案底。”
“哦,那有勞各位了。”那人應了一聲,徑直走了出去。
尋青有些奇怪,這個人看著可不像一般商戶家的子弟,眉宇間英氣藏不住的,就問向離陽和余月:“這個人你們認識嗎?”
“知道,之前朝廷新辦商學院的時候,他以旬州第一,全省第十七的成績被錄了,兩年前才回來,回來以后把賈家的生意做的如日中天。”離陽帶著幾分羨慕,說到。
點了點頭,尋青便不再言語,現在抄得快些才是要務,還是安靜些。
整個房間內便唯余下春蠶食葉之聲。
半晌過后,一旁的離陽已經趴在了幾案上,一手抓著炭筆,伸像余月,喃喃說道:“削一下筆。”
尋青抬頭,一旁余月還在奮筆疾書,一本已經快抄完了,而離陽還在半本多一點的地方,卻已經像是被人抽了筋骨,手都癱軟了,只是呆呆地趴在幾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