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卻像是學堂學生和先生,此刻開始聊起了天。
“陳先生還說了,既然天道生人,那么人應該生而等之,不應該有三六九等之分,而陳先生最看不慣的,就是女子不得讀書入仕這一點。”
“可他明明是個讀書人,從小受得是儒家經文的教誨,又是其中的得利之人,誰能想得到他會這樣想呢?”
尋青此刻心情久久不能平復,對面這人的話,完全打亂了她對于世界的認知。
君主統領國家,以身作則,統領賢臣,不是從來便是圣人心目中的治國經典嗎?怎么會有人想到天下沒有皇帝,那又該如何治國呢?
“那誰來統領國家事務,誰來領群臣?”尋青問到。
“選賢舉能,由民選之,隔時便換,以絕其權過大,去世襲制。”
怎么可能這樣?先賢記錄紙下的堯舜禹時代都不會是這個樣子,如果這樣的話,那么現有的所有官職制度,幾乎全部要推倒。
“那陳先生沒有被皇帝誅殺嗎?”尋青此刻倒開始擔心起陳先生來了,說出這樣的話,活不了多久的。
“沒有,他姓陳,是賜姓,本朝皇帝的姓氏,他實際上也是當時皇帝的陪讀書生,皇帝十七歲繼位,他才在學宮中說出這話。”
尋青更加疑惑了,說出這話,完全可以冠一個謀反的名頭,殺無赦,誅殺全族的大罪。
“看在一起讀了幾年書的交情上,皇帝也沒有計較。”
尋青點了點頭,問到:“那陳先生本名叫什么?”
“陳晨。”
陳,晨,晨黨,看來那個陳先生后來所做之事,不只是說說而已。
“不過啊,越是這些像是瘋子說出來的瘋話,越能讓人瘋狂。當時那一年的士子,很多都被他忽悠去了,創立了晨黨,目的便是推倒了皇宮,改了現在的制度,讓天下人平等有其權……”
瘋了瘋了,簡直是瘋了。
“那一年的士子之中,就有我。”
尋青已經不知道這晨黨究竟是怎么想的了,不過聽此人所說,晨黨到了今天還沒有覆滅,說明至少已經有了讓皇帝忌憚的勢力,才沒有被屠滅。
“說起來也挺可笑,本來我們創立晨黨,只不過是圖一樂,年輕氣盛嘛,誰不想干出一些不一樣的事情呢?”
“但是后來,我們發現了陳先生真的是這樣想的,因為他經常給我們講他的理論,才有了陳先生這個名號,聽著聽著啊,便覺得他說的真的很有道理。這天下的確不該有皇帝,也不該是這個樣子。”
尋青拿起已經有些涼了的茶水,一飲而盡,問到:“那怎么又會分出來知派和行派呢?”
“這事情還得慢慢說來,當年我們那一年的士子混到最后官都不小,雖然陳先生只是做了個禮部的小長官,但卻影響了整個云瑞的走向,比如說增加科舉中數術的考核等等,如今他在皇宮之中,已經是正文殿的大學士了,不過也因為如此,他就再也沒出過皇宮了,我們這些人已經有十幾年沒見過他了。”
“算是一種囚禁吧?”尋青問到。
“當然,晨黨剛有些起色起的時候,他就已經被軟禁起來了。”
“不過也是在這一段時間里,我們晨黨趁著陳先生的改革,六部之中把控了兩部,一個是戶部,一個是工部,而現在禮部是朝廷的人,晨黨和朝廷的關系已經擺在了明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