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苒一驚,這天神廟果然神奇,連自己是異世人都知道,看來這許愿應該是靠譜的。
她想開口,卻發現嘴巴張開發不出聲音,想了想,明白過來,和神靈交流,那得是用意識交流吧。
還沒等她在心底開口,那許愿燈突然亮了亮,旁邊憑空出現一張像錦囊一樣的東西,同時那聲音又響了起來。
“拿去吧,這是你想要的。”
白苒一愣,她都沒開口,這神廟怎么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剛想伸手接,又把手縮了回來。不行,萬一這神廟不靠譜,忽悠她呢,這事可得搞清楚先。
她在心里道:“這是什么?不說清楚我不要。”
那虛無的人似乎梗了梗,大概沒想到還有求愿的人敢這樣對他說話,那聲音變得有些悶悶的,道:“回家指引。”
她微微一愣,隨后沖那聲音怒道:“你這是什么神廟?連人的心愿都看不清。怕不是啥忽悠人的神棍吧。”
沒錯,她一開始,來神山,確實是沖回家而來。可在上山前,她已經又重新做了決定,放棄回家了。她要,為他爭取一份機會。
那聲音似被梗到說不出話來,一時安靜。
她又道:“啊啊啊,我拼了老命九死一生地上來,你就給我這個?還以為這是啥大神通能搬運四季輪回,居然連人心意都不知道。”
那聲音突然弱弱地道:“你是被人抱上來,扛上來的。本來,本次上來的第一個人,能獲得兩個指引,可你這是被人作弊帶上來的。不給吧,這規矩好像也沒說這樣的情況不可以,給吧,又不公平,哎,本神通考慮再三,準你一個指引。”
白苒:“......”
啊,什么,第一名上來的有兩個獎品,怎不早說。哎呀,不過好像確實,她就是作弊上來的呢,如果不作弊,她都死它個幾百次了吧。
不過,就算作弊,你神山又沒說不可以。那這個愿望,必須得是自己來定。
那許愿燈飄了過來,那錦囊在她面前晃蕩,觸手可及。
那聲音又變得很有誘惑力地使勁游說道:“打開吧,打開吧,你歷經千辛萬苦,不就是想要這個嗎?你來到這個時空,不是每時每刻都想回家嗎?打開它,它會告訴你如何回家。打開啊,打開啊,打開啊.....”
隨著那充滿誘惑力的魔音,她的腦子開始有一些混亂,開始不太記得清自己身在何處,為何而來。那霧氣,似乎開始變得濃郁而黑,讓她恍若夜晚置身于那冰冷的大海中心,四周安靜得讓人窒息的,身邊一望無垠的冰涼海水。
不知何時,那海,起了風浪,她的小船,隨風雨飄搖。
夜太黑,她看不清楚航行的方向,迷失在那茫茫大海深處。
那許愿燈一閃一閃,似一盞引領航行的燈。她開始,往那個方向而去,小船沖破黑暗。遠處,那里有一港灣,那里,燈火通明。
她的前方海面,忽然升起一副畫面,像那海市蜃樓般。
她看見,那里,她的父母,在羅布泊一帶久久徘徊。他們,在那里追尋了一兩個月才離去。
她看到,她那唯物主義無神論者的媽媽,開始走遍全國各地的名山廟宇,挨個虔誠地許愿。她說:苒苒,回來吧。
她看到,她媽媽終日以淚洗面,那么愛美的媽媽,開始不再貼面膜,不再做頭發,出門不再注意自己的衣服搭配,神思恍惚,有幾次差點被車給撞了。
她看見,她的鎮長爸爸一夜之間似白了頭,那在她心里永遠年輕帥氣的老爸,額頭突然就多了很多皺紋。
她看見,網上那鋪天蓋地找她的帖子,每一個帖子的最后一句都是:苒苒,你回來吧。
她看見,媽媽拿著手機里她的照片看啊看,看啊看。又翻出家里的相冊,從她還在肚子里時候的三維b超照片開始,一直看到她上大學那年。每翻一張照片,就自言自語地說著照片里記錄的光陰。她每天看,每天看。別人勸她節哀,她就哭。
她看見,爸爸一直看似堅強地繼續兢兢業業地戰斗在各種搶險抗疫第一線,卻在夜深人靜時候,淚流滿面。
她看見,以前總說她神叨叨的文科生出身的爸爸,也開始無意識地看起了平行世界時間簡史這些書。
她聽見媽媽給爸爸說:“老白啊,我覺得咱們苒苒啊,一定沒有出事,她一定還在,還在哪個世界活著。”
爸爸不說話,只抱緊媽媽,那淚水,啪嗒啪嗒滴在媽媽頭發上。
媽媽又說:“老白,她們都說我精神出問題了,可我自己心里很明白,我們苒苒,還在。母女之間,天生有感應的。”
她看到,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媽媽也重新開始打扮,只是每次都對著鏡子說:“苒苒,媽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等你回來。否則,你回來的時候,看到媽媽變老了,你會傷心的。苒苒,你在哪里啊,苒苒,你啥時候才回來啊。”
化妝鏡,開始起了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