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北鐸不敢去動張詢性命,只是在阻止他封侯,但一而再再而三,終忍不住出山。
老將軍罵完父親,又暴脾氣地罵兒子:“北政那崽子,賢倒是賢,就是生了一雙愚蠢的眼,只能看見光明,絲毫瞧不見齷齪事!”
又不免緬懷先帝:“他怎就沒繼承北羌的鐵血手腕?但凡繼承三分,鳳鳴也不會貪官權利至高。”
他父皇是多果斷的一個人,他兒子怎就這般扶不上墻?
不知想到了與北羌的何事,張老將軍一陣悲嘆。
他臨終前,他正在邊疆打仗,收到消息快馬加鞭趕回來,他已經躺在了棺材里,被埋在厚土下,留下一個特許給他。
“也是老夫辜負他,因為諸多顧忌,并未用這一特權,也無法幫他子孫鏟除毒瘤。”
北泠道:“師傅不必憂心,有徒兒在,師傅只需頤養天年便好。”
勾起往事的張老將軍只搖頭一嘆,沉浸在往昔里,憶著與北羌的青蔥歲月,久久無話。
……
粱王府。
靜養了幾天的北鐸,雖躺在床上腿綁著木板,精神頭卻不錯,又喜逢幾個月前埋下的事發果,一掃查不到幕后兇手的陰霾,兩天都笑容滿面的。
臉上的笑持續到崔元三人進府,聽完御書房一事,他無聲地看向低頭的周末瀚。
他最善玩弄人心,最懂如何將人的欲望勾出來加以利用,同時,也最清楚他們的軟肋。
崔元的軟肋是他唯一的女兒,房堅的軟肋是不能提過世的父母,而周末瀚的軟肋便是張老將軍。
人心是最擅變的,能因為欲望忠心與你,也能因觸及軟肋生恨與你。
忠與叛,往往只在一念之間。
如何讓他們忠,北鐸再清楚不過。
他溫和道:“張老將軍乃你恩師,既他以出面,為徒者也不好再插手,此事便由房堅接手罷,你去做其他事。”
果然,他的退一步,換來周末瀚感激地跪下:“屬下謝王爺,屬下唯王爺馬首是瞻!”
北鐸溫和一笑:“本王只阻止張詢拜候,你且放心,本王也甚為尊重張老將軍,不會動他分毫。”
并不是。
之前北鐸因忌憚北泠并未與他正面剛,在接連損失慘重后,那點子忌憚以被怒火激的煙消云散。
可他即時敢算計北泠,也不大敢去算計老將軍。
看周末瀚的態度便能知其因。
北鐸手底下的那些武將,哪怕這個師傅對他們沒個好臉色,也尊敬著他。
一動,這動的可就是所有人的軟肋。
只要張老將軍無事,張家其他人是死是活,都跟北鐸武將犬馬無關。
其二,北鐸忌憚著老將軍的特許,太過厲害。只要一聲令下,除了御林軍,所有將士都得聽命于他。
幸好駐京營將軍不是老將軍徒弟,否則,真挺棘手。
因此,不到萬不得知,決不會去算計老將軍。
但假使老將軍真有一天拿著特許出山與北鐸為敵,哪怕冒著所有武將叛變的風險,他也會徹底鏟除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