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晌午,鎮子里頭的早餐鋪子早就關門了,唯獨蘇富貴一家與眾不同。
每天早上蘇富貴都是頭一個開門做生意的,他賣的包子餡多皮薄,咬一口滿嘴流油,就連盛稀粥的碗都比別家的大上一些。
蘇富貴常說一句話,做人不能對不起良心。
絕對的業內良心。
李安說不餓是假的,他的身體狀況,沒人比他更清楚,用垂死兩個字來形容,非常貼切,但只要你還喘氣,食物永遠必不可少。
“喏,趁熱。”
蘇季風放下碗筷,想了想說道:“我家就住在街上,怎么從來都沒見過你,是不是因為家里的孩子不孝順?他是你孫子嗎?”
李安微微仰頭,指了指自己的咽喉,搖了搖頭。
蘇季風問道:“不能說話?”
李安點頭。
蘇季風嘆了口氣,稚嫩的臉上露出一絲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成熟,他不再說話,悄悄從口袋里掏出二十塊錢遞了過去。
李安的目光昏沉,望著他,但是并不接錢。
蘇季風明顯一愣,還以為是他抹不開面子,便將錢塞入了不明所以的小寶手里。
“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我能幫你們的只有這么多,你還記得你家的地址嗎?我可以找警察送你們回家,這天氣真的太冷了,要是不安頓下來,很容易凍壞的。”
他搓了搓凍得通紅的腮幫子,不停向著手心哈氣。
的確,常言道,雪前溫暖,雪后涼。
現在的溫度,雖然不至于滴水成冰,但是也有零下五六度,健壯青年都會覺得寒冷,更何況這一對爺孫。
回家?
哪里還有家?
李安苦澀的笑了笑,也不答話,僵硬的咀嚼包子,感受著從嘴里發出的濃厚肉香,久違的活著感,由內而發。
舉手之勞,并不是送佛送到西,等李安吃光了東西后,蘇季風便收起碗筷,父子倆開著摩托三輪,離開了街道。
可能是李安他們的狀況實在可憐,蘇富貴臨了還不忘將摩托車里的破舊軍大衣送給了李安,還說什么,別看是我用來擋風的,不過暖和。
看著手里頭的綠色軍大衣,李安頓時覺得心里頭五味雜陳,想想,自己是不是依舊太過任性,不該視生命于無物,既然能活下來,想來已經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了,可自己現在這幅樣子,還怎么回去?
小文姐會怎么看待自己?
紅杏是不是都不會喜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