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珍珍已經聽過一遍了,稍微有了點抵抗力,但是飯桌上其他的人哪想到能有這樣的人間慘劇,整桌人都給聽哭了。
小廣智第一個“哇”的一聲,其他三小智緊隨其后,鼻涕泡都哭出來了。
徐老爺子和陸雋川則緊繃著臉,先后找借口去外頭吹吹風。
袁老太太跟著哭了一回自己的爹娘和那群因為沒良心而慘死的兄弟,袁衛星在邊上肩膀一抽一抽地默默流淚。
多年后,孟珍珍在心里總結,她這個舅舅真的不是一般人。
他天生就有調動別人情緒的特殊共情能力,看人又特別準,這才是他以后廣結善緣,能在各行各業通行無阻的原因。
哭完了,可能阻礙思考的酒精也隨著眼淚一起揮發掉了,這一刻祁準覺得自己特別清醒,
“珍珍啊,我打算去買張火車票,去城昆鐵路沿線看看,哪里用煤的飯店、磚窯、豆腐坊、大澡堂子、鍋爐房多,我就去哪里賣”
“舅舅,這個思路是對的,但是你要考慮到一點,這年頭火車上根本不安全。
你這樣漫無目的地跑效率太低了,風險還大。有的地方整村都是強盜,萬一遇到劫道的,你這小身板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這樣,你就在我們北鼎礦區好好逛逛,先找好上家,找到價格便宜、質量好、供應穩定的貨源。
下家等我回頭進辦公室就打聽看看。就我平時掌握的信息來看,我們礦上的煤那是供不應求。
生產計劃都排到后年去了,我想這排隊的企業當中,肯定有愿意多花點錢早點買到煤的。”
陸雋川從外面吹干了眼眶回來,正好聽到上家下家這茬。
他咳嗽一聲,“珍珍,你不要忘了你還有一個舅舅,也別忘了他是干什么的。”
孟珍珍一下反應過來了,可不是嘛這年頭,有人脈比什么都實在。
她另一個“舅舅”可是礦務局的副局長羅仲祥,標準業內精英,這里頭的門道,他肯定再清楚不過了。
她笑著看看陸雋川,“行啊,這人情我們用了以后自己還,不能總是靠在你爺爺身上,得把他變成自己的人脈。”
“那當然,你不是還有條子么,正好也能用上。”
他眼睛里專注的眸光,不偏不倚擊穿了小姑娘瞳孔中的深深隱藏的小糾結。
他們是兩個獨立的人,雖然他的錢放在她這里,所屬權依舊是他的,她不會試圖把他的東西據為己有。
她的心里,“我的”和“他的”分得特別清楚的。
然而他對她是這樣無私,他的存款給她以后就再沒問起過;他的人脈可以直接拿來為她家人創業鋪路;
他拿到的賠償,每一張在運輸旺季的時候都能炒到三千以上,那一疊就是六萬
他喝醉的時候毫不猶豫就全部給了自己,清醒過來依舊說“你不是還有條子”,他覺得已經是“她的”了。
看到小姑娘呆萌的樣子,他勾起嘴角笑得特別寵溺,微笑綻開的那一刻,孟珍珍呼吸都是一窒。
不知道是因為他對她始終如一的毫無保留,還是單純因為他那張過分英俊的面孔。
陸雋川轉過頭去,跟舅舅商量起明天去找羅仲祥,讓他看看怎么牽線搭橋。
舅舅一聽,什么人脈也有了,條子也有了,上家下家很快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