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落下,回彈在四周墻壁,刺進耳中,在所有人耳畔無限放大。
“現在我是你的主子,不明白么?”程迦藍并未回眸,語氣桀驁,架子端得很足。
蘭浮釧眸光一厲,他很好奇,這樣的男人被當眾呵斥......
會作何反應。
“屬下明白,但程總的要求已無法改變。”北冥瞮聲音未變,沒有任何起伏,還是如舊般低沉沙啞。
聞言,程迦藍險些氣到反笑。
之前,這男人故意縱了蘭浮釧的行為,借著黃家一事擺了對方一道,她竟沒料到秦澤勵還未歇下那些心思。
“更何況,程總......也不希望您有任何入險的可能。”
好一頂帽子扣下來,程迦藍心中戾氣甚濃,睨了一眼身側姿態秀頎的蘭浮釧,隨后掃過北冥瞮剛硬高挺的身影,淺笑連連。
容顏仍舊美艷,只是笑意太過,有些滲人。
“這位是......?”蘭浮釧故作訝然,眼下,北冥瞮的存在感已然無法忽略,再不作聲就是故意給程迦藍難堪了。
保鏢二字正欲脫出口,程迦藍又強迫自己咽回腹中。
“半個師傅,我舅舅的人。”
“看來這位先生的能力不錯,否則,也不會入了程伯父的眼。”蘭浮釧雙手插在褲袋中說道,垂落眉間的碎發因為換衣服翻揚而起,露出眉眼,更加蠱惑人心。
一席灰衣,裁剪得當。
周身的韻味如同霽風朗月,溫潤氣質撲面襲來。
“這個自然。”程迦藍向來護短,明面上她舅舅的人,亦是她的人,在外面,當然要護著。
“走吧。”說著,蘭浮釧退后一步,示意程迦藍先一步前行。
與北冥瞮并肩站立,竟也不輸陣勢。
一路走來,賓客無數,蘭浮釧病少的形象太過根深蒂固,使得所有人都認為......
他應當弱不禁風。
如今一看,身高傲人,談不上健碩,但卻勝在俊秀雋逸,玉面君子的皮囊,難怪引得無數佳人前赴后繼。
宴會接近尾聲,寒暄環節結束,不少賓客都無心于此。
畢竟,參加宴會的目的除去要給足蘭家臉面之外,也要趁機結交其他世家。
程望熙是城內有名的千杯不醉,曾經放倒了酒桌上的所有角色,他卻清醒得很。
晚風侵襲腦海,驅趕了僅剩的絲縷迷離。
從酒場中抽身而出,程望熙覺著身上的酒味太濃,太烈,眉心蹙起等著程迦藍回來,準備立刻回祖宅。
“怎么還沒有消息?”
“那個秦先生呢?”程望熙語氣有些不耐,飲了酒,脾性多少會改變,也怪不得他,他在原地已經候了十分鐘后有余。
“程老爺,大小姐已經到了。”
說著,程望熙順著侍從的目光看過去,三人正朝向這里走過來。
“伯父。”蘭浮釧問候。
“今日你也累了,就此結束吧,之后有很多時間敘舊。”程望熙狀作無意地開口。
北冥瞮就站在蘭浮釧手邊,兩人距離極近。
最后一縷尾音徹底消弭,現場靜得叫人心慌,蘭浮釧眼底的精光變幻莫測,難以捉摸。
程迦藍沒有接這句話,她與蘭浮釧什么關系所有人都明白。
哪里談得上敘舊?
若無程家上門找醫生的事情,他們二人怕也只是點頭之交罷了。
“我無妨,看迦藍的意愿,無論是想敘舊還是找我母親商討事情,隨時歡迎。”
負責傳話的侍從面色不虞,蘭公子素來不會主動示好啊?
什么鬼?
清冽的音色,帶著雨后的潤澤氣息,入駐心底,緩緩無聲地流入,卻難掩強勢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