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悶響聲入耳,倒是有些耳鳴。
“呼。”浴室內,濕氣彌漫,程迦藍捂住右耳,先前,所有醫生都一個口徑:
為今之計,只有保守治療,維持現狀已是最佳局面。
平素要杜絕動怒,避免思慮過度,切莫情緒過激,做到以上三點配合著藥物治療,并不會出現大問題。
近些日子,程迦藍維持得不錯,怎知,一次宴會將她打回原形。
止痛藥就在手邊,但程迦藍一次也沒有去動,前生,她為了暫時壓制住痛感,用藥次數增多,后來,竟肆無忌憚起來。
她背著秦澤勵去吃,不敢讓他知道,再后來,她說起右耳狀態,秦澤勵只當是有望痊愈,向來剛硬堅毅的面容頻頻漾起笑意,他從未如此放松過。
“嗯......”心窩深處的劇痛襲來,參雜在右耳極端刺痛的中間,穿插著,太磨人,太痛苦。
程迦藍穩住心緒與呼吸,是從何時開始情緒有了波動的呢?
“你就不怕有人趁機送手腳?”
“看來程小姐的右耳是有望痊愈了。”
“很美。”
“很漂亮。”
“我很喜歡。”
......
男男女女的聲音在腦海中反復環繞,攪得程迦藍頭痛欲裂,男人的沉聲太有力量,一遍又一遍在耳畔響起,周而復始聲聲不息。
“嘩—啦啦。”冷水撲打著臉龐,因為痛感強烈而攀上紅暈的臉頰迅速冷卻下來,泛著胭脂的顏色正在快速退散。
五分鐘后,程迦藍側身走出浴室,躺在床上準備入眠。
只是,突然降臨的酸痛席滿了全身,冰冷的雙手根本無法用力,乏累到極點。
她好像......發燒了?
幾小時前,北冥瞮才剛剛離開程宅,哦對,還是帶著禮物走的。
眼下,不過四五小時,他竟又兜兜轉轉回到了這里,手臂不自覺地打著方向盤,車頭,也不知何時對準了程宅方向。
屋內,香薰燈中央的火蔟已在熄滅的邊緣,光線再次下沉一個度,越發昏黃,暗昧叢生,似裹著煋火的雜草吹不盡澆不滅。
鵝絨毯下方,是程迦藍,她無意識將自己埋在被子里,仿佛如此,可以汲取到更多暖意。
北冥瞮隔窗望著屋內的一切,五指搭在窗邊的鎖扣上,垂眉斂目。
床上的暗影太小,他竟然沒有看清晰。
時間恰好停留在凌晨三點半,良久,凜冽的冷風吹透了身上輕薄的衣物,北冥瞮忽地回神。
“颯-”從側窗跳入,穩穩落地,地毯很厚,腳感不錯。
回彈性極高,正欲上前去床邊的那剎,北冥瞮動作猛然頓住,艱澀緩慢。
因為那一瞬的陣風灌入,使得微弱的燈光在墻壁上瘋狂搖曳,莫名令人心慌。
昏暗的環境,腳步躊躇的男人,以及......
仍舊沉睡不起的女人,都在證明著這幅場面的驚奇程度。
很詭異。
有種作案現場的感覺。
地毯是程迦藍最鐘愛的款式與材質,北冥瞮抬手勾掉腳上的皮靴,舉止稍顯克制。
走近床邊,北冥瞮呼吸一緊。
她在房間?
聽著面前女人的呼吸,北冥瞮咬緊牙關,呼吸頻率明顯太快,他立刻上前動作輕柔地掀起程迦藍身上的床被。
半晌,他認命地坐在床邊,將用毛巾擦拭著程迦藍的雙手。
掌心中的碎汗凝成大顆粒的水珠,饒是這般,程迦藍依舊沒有卸掉手上的力道。
瘋了似地攥緊,好似想要抓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