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官道上,一人一馬馳騁。
青衣背負劍,豐神俊逸。赫然是從西州歷練而返的錢玄鐘。
因與白蓮、五斗等教派爭斗,除惡揚善名震一方,至少在西州四府皆有傳揚。
然而揚名一州的青衣劍,此刻卻不復往日淡然。
鞭聲噼啪,烈馬奔騰間四蹄飛揚,大片迷蒙沙塵起伏,滾滾落落飄卷在兩側。
田連阡陌,可惜盡皆荒蕪無人。馬上的錢玄鐘目光流轉一陣,將內里醞釀的焦急與擔憂按耐,旋即揚鞭策馬迅速遠去。
許久,一座城在連綿田畝之外若隱若現展露半角。
繞過前路的遮掩再望去,卻見城內煙塵徐徐,本應護佑內里的門戶洞開半塌。
城墻上,祁陽二字斑駁顯舊。
還未靠近,就有慘叫慟哭傳來,呼天搶地。
胯馬之人神光一定面色變幻連連,漲紅面頰翻騰著強自壓下。目中怒火洶洶不絕,背上長劍噌然一聲出鞘落在掌中。
星芒若雪映陽寒。
心中迫切,手中揮舞鞭撻更重幾分。
噗嗤
人頭滾落,血跡斑斑。
蔣勤安面色淡漠,將抽離的劍器挽了個劍花。
“啊啊啊啊臭牛鼻子去死”
“并肩子上”
“他只有一個怕個噗”
看也不看色厲內荏胡亂揮打棍棒獵刀的山匪,蔣道士右臂擰動,五指開闔之際掌間勁力噴涌,氣力灌注加持,長劍咻地攢射飛出,抵在喉部,斷了那人嗚嗚呀呀胡言亂語的同時,將之前后刺了個通透。
腳下動作亦不停,左踏右支,踩著海云觀武功步法瞬間突進。
當首的匪徒瞪大眼,只覺面前光影一花后便咔嚓聽一聲,視野瞬間傾倒,天地旋動翻覆
噗通
一人剛倒下,又一人亦被轟然錘落的雙拳震碎半邊心肺,勁力貫穿下這些干瘦匪賊宛若紙糊。
咚咚咚
短短十來息,這條逼仄小徑上只余蔣勤安一人兀自立著。他停下動作,吐氣平復功訣,隨后彎身將長劍從尸體上拔出。
嚀
刃器震顫片刻,沾染的污穢消去。
“第四批。”
低頭看向捧在手中的長劍,他低聲呢喃,語氣中卻對又一次覆滅了匪徒并未感到多少欣喜。
反而帶著幾絲迷惘。
和一開始想的不一樣,或者說眼下的局勢比他、比道觀中的師門長輩乃至武林同道們所想所預計的還要更差
天下殤亂、分崩離析。
這些匪賊好似春雨后的野草般,殺不盡殺不絕
一遍遍沖出來,帶著鮮綠的貪婪目光與一副麻木面龐,仿若擇人而噬。
“他們或許不久前還是尋常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從服飾打扮隱約能瞧出些許來歷,然而這些被他斬去的,又無一例外手上沾染過其余百姓的血液。
山道外五里不到的地方,原本有一處村寨,現在只剩焦土一片,以及大小老幼尸體七十七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