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驚呼,原是兵卒,身披甲束,煞氣沖沖奔了過來,直驅費家。
“岐甲司”
“怎個驚動了這些煞星看著那刀明晃晃的,也不似來哀悼吊唁。”
“難道費大人犯事了”
不及他們交頭接耳,圍觀者便被鐺鐺作響的刀劍驅趕散開,有甲士上前,開口之際寒冷的如同臘九天一樣。
“兵部職方侍郎、武選從待費余,殿前忤逆襲殺朝廷命官,吾皇震怒,令傳繳費家人等,悉數投入大獄,夷三族”
陳嶼走入城中,熙熙攘攘,進出之人往來不絕如川流。
“聽說渝關打得焦灼,沒想到這西北洛宋的人馬竟能擋住吳國公”
“已經僵持了一月有余,北邊進展反而要好許多,現在大家可就指望趕緊將西北平定下去。”
“是啊,前些日子又有稅官說,為了支持西北戰事,要再多加兩條稅目。”
“什么再加”
“唉,不知何時能結束,否則以后這稅啊,那些官老爺嘴一張,指不定得多出多少苛捐雜稅”
茶樓酒肆,人們議論,陳嶼稍作閑逛在周圍走了遍,對這些權且聽在耳,找了找,徑直來到方才感知到的一處角落。
“后生輩可是要報讀芳青院”
老舊門戶前,老態龍鐘的白發老者杵杖走出,手邊挎著籃子,剛巧和他打了對面,上下一打量,眼中亮起。
“老夫背后這芳青院可不簡單,傳聞從前朝就建起,出過不少大官”
許是見得陳嶼年輕,一身打扮又并非豪富貴奢之人,仿佛求學仕子。老者一時興起跟在他眼前,開始擺弄這家書院的根底,細數多久多久走出了那位青天老爺。
又何時得到皇爺丞相的賜名與榮譽。
“要老頭子說,數遍建業百十書院,咱這芳青院在亦是其中數一數二,也就最近幾年時運不佳,被北城的舒蔣書院搶了名頭去。”
老者還在向他介紹背后書院早些年名頭何等大,如何炙手可熱,一個名額都可換來豪門富戶追捧。
“現在機會正好,若后生入門,連束脩都不用多少,書院里雖說已經走了不少師傅,但還有幾位,年輕時學問都不差。”
咕咕叨叨,老者一直言說。
而陳嶼,此時卻已邁步走入,回望背后有幻影朦朧,做人像,眉目淺笑,時而對老者的話頷首示意。
他看在眼中,搖了搖頭,來此的路上已經從街上抓取不少游散人念,對這地方所謂的芳青院不算一無所知。
書院以前確實有名,后來出了事,聽聞上上任院主的學生站錯了隊,將身家壓在了大宋身上,結果元梁代宋,改天換日一夜間,出身于此的所有門人都難免受到牽連,一年年過去,境況愈下。
好在他本就不是為了求學而來,踏步走近后,直接探手抹在身前,一股銀芒包裹在外,瞬息間明確腳下果真有一處內景地存在,亦不等待,遁身入虛其中。
建業,望江總樓。
作為天下有數的狎妓之地,哪怕時局動蕩不穩,仍然少不得人氣,或者說,不安涌動之下的望江春水,火熱更甚從前。
“姐姐,天寒了,嬤嬤讓侍從來加些炭火。”
“嗯,放那兒吧。”
燈火闌珊的樓閣上,煙火燎燎,靡靡絲竹之音回蕩江上,伴著鼓聲陣陣,觥籌交錯人聲喧囂,比不得淮河畔江南女子的溫婉如水,卻也獨有一分鏗鏘抑揚
。
恰似現在,女子默默站定窗前,眺目遠望。
江面船只穿行,兩岸亭臺水榭連綿。
更遠處則有蓮燈高高掛起,一幢殷紅色勾勒在水云間,蜿蜒徐徐于這座千年古都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