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熱鬧。”
趙銘霜面容清冷,目中宛若倒映清輝月光,靜靜看去,卻又顛倒了人間,于紅飛翠舞中襯出一抹幽然。
踏踏踏
屋外,有人前來,恭敬敲門。
“姐姐,梁公子說與嬤嬤,要邀您前去飲江望月,嬤嬤的意思是您舟車勞頓,便婉拒了對方。”
趙銘霜沒有動作,只淡淡嗯了聲。
“謝過嬤嬤維護,回去吧,妾身再歇息兩日就無大礙了。”
侍從退下,她也再無遠觀的心思,拿過衣衫囊在嬌弱身軀上,輕輕靠在桌前。
取了筆墨,略做研磨后提筆書畫。
漸漸,一副江山燈火呈現,赫然先前所見,卻被她臨摹而下。
盯著瞧看幾眼后,趙銘霜搖頭,將名貴的[良南紙]撕去,隨手扔在一旁。
手中不定,筆觸落在紙面,心神則遙遙飄遠。
“閨中人,房中客,終究囚籠鳥。”
悵然一嘆,雙眸波光瀲滟,漸漸平靜下來。
“小姐”
咔吱正感傷愁緒間,房門被猛地推開,她回身望,卻是一短發少女,面容蠟黃,顯得瘦削,身形亦抽條一般。
腿腳似乎不利索,走入門房后左右兩邊一頓一伏。
“夭夭,何事這么驚慌”
趙銘霜看去,這位剛剛打齊她肩頭的少女,正是自己在前來建業途中撿到的侍女,原本一乞兒,據對方說是在那場雷潮后,本想著去遭劫的大戶家里順些吃食出來,結果被同行抓住,打了一頓后扔在小巷里任由自生自滅。
少女修養了兩日,艱難熬過來。然后趁著那人高興于搜刮的財富,并在洛城望江樓大肆歡快醉醺醺后,摸黑將其打趴。
自己也在纏斗中受傷,然后被路過的趙銘霜撿回。
那時候洛城動蕩,各家都在爭奪遭雷劈的大戶們留下的地產、行當、店鋪。
哪怕官衙彈壓,一時也難以恢復原本模樣。
而趙銘霜,本來要被那位魏都尉送去到某位大貴人處,其中的謀劃單單作為禮物的她不甚清楚,結果一遭天雷滾滾,劈殺了不少人。
將她從建業帶去洛城的宋鐮呈以及接受了美玉的魏都尉都在其中。
對旁人而言,洛城的雷暴或許說不清好壞,但趙銘霜則心中感激。望江樓背后的那位不愿得罪康河宋氏以及魏家,更想取信大貴人,可惜經此一遭,又逢朝堂大變,短時間內大概無人顧得上區區一名清妓的去向。
脫離掣肘的她離開了洛城,帶著撿來的跛腳乞兒,梳洗療養后,見得懂事,便收在手下做事。
“小姐,要不咱們跑吧”
被取名夭夭的少女如此說,在途中不止一次勸她。夭夭不在乎自己侍奉的是什么身份,她只為報答救命之恩,于是一直喚了小姐的稱呼,將自己擺的很低。
如今瞧見將要離開洛城時的趙銘霜日日苦楚,便心有念想。
夭夭分不清紅妓與清妓,甚至覺得當妓女也不差,至少吃飽穿暖比流落街頭不知何時橫死的乞兒強。
但如果趙銘霜不愿,她們倆人總有去處。
誰知,趙銘霜卻說“去哪兒呢”
是啊,天下之大,僅憑她們兩人孱弱之身,以及她的容貌,
又能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