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駒過隙,兩日轉瞬即逝。
陳嶼從番掖再度啟辰,這次沒有往更西方向去,而是沿著從行商那里得來的指點朝南走。
穿過這片浩瀚大漠,越過數百上千山巒,再去往南方,便是昆侖,正是發源了大江大河的擎天巨峰。
行至此處,也意味著離得大梁只差百十里路程。
昆侖位在北漠,歸屬于昌州,下了崎嶇險峻的山壁后,就是一片通途。
西北四州盡在眼內。
他記掛著青臺山上自家種下的靈植還剩幾許,眼見得界域中那一輪星辰日益壯大,也不知田園中的靈植被饞嘴鹿摧殘成何等模樣。
只希望靈桃樹與茶樹未遭劫難。
心頭有了念想,便不再向遠去,加上如今境界突破,靈性升華,許多事需要沉浸穩固,找個悠閑去所好生消化一番。
“一年多沒見了,合該歸去一趟。”
陳嶼打算閉關,一邊梳理修行,一邊琢磨些往常欲而不能的事。
比如小念世界之上、空洞之下,以及三千丈天之極
眼下境界足夠,他不準備拖下去,伴隨對靈性本質的挖掘,對法象的掌控,這些事都可以提上日程。
何況還有一方欲要籠罩人世的大陣。
可不是途中走走停停閑暇抽空就能鼓搗出來,得靜靜思忖一些關節,包括布陣之后的得失利弊與彌補后手。
陳嶼很清楚自己所思并非無漏,好在此刻思維強大,領悟力格外通透,只要他愿意,花上一些時間總是能縫縫補補,想出辦法來。
始終未忘記,大陣最終的目的在于庇護人世間,讓修行的歸修行,凡俗的歸凡俗。
既非一味地壓制阻礙未來的修士,也非斷絕普通人超凡脫俗之道。
他只是想給這個注定因自己的所作所為而有趣起來的世界加上一把鎖,讓其不會驟然失控,偏離至一種令人不適的境地去有著洞徹人心之能的陳嶼對人心本性實在太了解,與其寄希望于將來的修行者修行性命之余更注重德行操守,不若先給所有人的頭頂束個口袋。
預想中,大陣以泉眼,或者類似泉眼的造物作為核心,成百數千的核心融入這方天地,在現世中打造出囊括萬里山河的龐然巨物。
而大陣的主體,陳嶼有些想法,打算借助人世間最充裕的人念作為依托,令大陣無處不在的同時,卻又僅在凡俗中。
荒蕪山野、化外方土這些天然的人念稀薄之地,在他看來就很適合修行者去開拓,去經營。
比起在人世胡鬧,他還是愿意見到他們多花些心思在修行上,如此一來迸發不同思維火花,汲取靈感、觸類旁通的可能才更大。
如果將這些人與常人放在一起,說不得就滿足于凌駕他人的低俗樂趣中,不符合陳嶼傳法的本心。
“多卷卷,修道求索何等快樂的事,貪圖人世繁華多沒意思。”
他思緒翻涌,完善大陣方方面面,包括陣中對修行者的約束如何實現,為一己之私施展術法傷害他人是否需要懲戒,限度為何
單單人念一點已經不夠,他還要引入人之靈,不僅天地溢散懸浮的靈性,還有每個人、每個生靈體內孕育的本源之靈。
“人念甄別太容易出錯,沾染惡念并不一定就是惡人。”
他知道世間并不是非黑即白,要去判斷一個人的好壞需要考慮許多因素。
好在也不需用做到這么細致。
大陣籠罩,所做的不過是判別每一次事件的性質,類似判案,不針對人,只針對事情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