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感覺那些絲線結成一片片的模樣有些眼熟。”
他還在回想,覺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見過類似的。
對了!之前土壤里凝出的靈機網絡!
陳嶼想了起來,兩者確實很像,只是這回這個更像活物,而且每個節點都并非光點而是實體的線團。
有聯系嗎?說不準。
隱隱約約,似乎這里面有著關于靈機的某些本質特征。
但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他只得暫且將這件事放下,等以后有機會再來探究。
……
將米糧倒在缸中,原先干干凈凈能見底的大缸頓時變得滿滿當當。
相比上次下山,這回買的要多些。足足五口袋米,約莫兩百五十斤。按照他現今的飯量,大概能吃三個月左右。
日啖三斤大米飯。
確實很能吃。
實際上陳嶼的食量相比于其它武人并不算什么,畢竟他境界稍低,哪怕每日不輟的習練武功,自身氣血的消耗也談不上多高。不過即便如此,日日勤練下,食量依舊不知不覺提了上去,比起一開始時要大了許多,和常人相比更是遠超。
食量大不是問題,多吃肉就行。
然而即便此世的道門在吃肉練武這塊沒有太多禁項,陳嶼也極少開葷。
無他,云鶴觀里的肉食實在不多。數來數去就僅有掛在墻頭的半扇臘干雞。至多吃上一頓就沒了。
之所以往先沒啃,純粹是為了留個念想——每天進出廚房時看看,解解眼饞也是好的。
于是乎,補充練武消耗的路子便只剩下吃干飯這一條了。
陳嶼不是沒想過去山里打獵,但練武需持之以恒,一兩只野物顯然解不了事。
再者前身沒留下什么值得學習的打獵技巧,真鉆林子里估計只能大眼瞪小眼地干著急。
看來是該養些雞鴨了。
他暗嘆,下山兩次,不是沒有去山下村寨里打聽,但如今這世道下層的普通農夫百姓保命尚且艱難,哪有閑工夫飼養雞鴨。至于縣城內?香噴噴的大盤雞有,活蹦亂跳的雞仔就別想了。
這些小家伙的命可孱弱得很。稍不注意就死傷成片,血本無歸。
不過也不是沒辦法。
陳嶼想著,下次可以抽時間去云古村看看,先前山下偶遇的那位老者既然有余力放牛,說明家里還是有些余力的,說不定就有雞仔。
至于眼下這個當口,陳嶼看了眼掛在一旁的臘干雞,這還是年前前身下山做法時一戶人家送的。
只剩一半,另一半在當天就被前身下鍋啃了。
咽了咽口水,還是沒去動它。
“釣魚!明天就去釣魚!”
改善伙食迫在眉睫,陳嶼挖了一大碗白米,沒有肉,就只能拿這個填肚子。
老實講,陳大觀主的日子其實遠比山下大多數人都要好,廣庸府不提,目前還算安寧。但周邊幾個州府亂得一團糟,流寇加上亂黨弄得各地都不安生。
早先在茶樓里他就聽聞,更北方的左風塞一帶犯了天災,加上去年剛剛撲滅的云燕八天王又死灰復燃、劫掠不止,如今那一遭遍地都是逃難的災民。
尸骨遺于路、哀嚎盈于野。
相比起來青臺山上的他好歹還能米飯管夠,又有什么不知足的。
……
“大白根熟了?”
吃過午飯,舒舒服服洗了澡后的陳嶼來到院后,站在藥園邊,看著腳跟前的白棒子將大半都遮掩地下,連最后一片葉朵也快要徹底拖下去。
他眉梢一挑。
意識海中的悸動愈發明顯,只比一開始那次稍弱。
視線轉動,隱約能感知到土層下的某樣事物在雀躍跳動,仿佛下一刻就要破殼而出。
想了想,陳嶼半蹲下,拿著鐵鋤輕輕將周圍的藥田土壤挖開。
逐漸的,能看到之前縮到地下的葉片已經枯萎腐爛,四周的土壤變成粉狀,格外細膩。再往下,一塊圓潤的雪白根莖露了出來。
他捏著根頭用力一提,就像拔蘿卜那樣。只聽咔噠一聲響,莖塊與根須間的連接斷裂掉,整個脫落下來,被陳嶼提在手中。
目光注視塊莖的正中,圓乎乎的中心處,一抹晶瑩被厚厚的皮層掩蓋著。
輕輕晃蕩,好似云霧一樣,在內里翻滾騰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