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見那黑蛟話說一半,欲言又止,程羽只簡單的輕嗯一聲,那黑蛟便將頭又低下幾分,更加小心的言道:
“可惜弟子無能,竟將師尊助我從柳家家主處得來的水精與……與師尊的小水行術法訣,于百余年前不慎遺失……”
那黑蛟說到這里突然“咚咚”再磕兩個頭,隨之急忙補充言道:
“但弟子當即全力尋找,終于在數年前查訪得知,竟是被青蘿山上那只賊金鯢所盜,那廝由此還練成了小水行術,化身成山神,日夜享著香火。
那水行術想當年乃是師尊隨帶著水精一起交由弟子的,弟子都尚未敢修習,那賊鯢居然已習得,好在他運行不精。
于是弟子氣憤不過,一怒之下,將其本相擊斃,同時發現那廝竟將水精融于他妖丹之內,便意欲煉化他妖丹,好取回水精。
不成想,眼看成功之際,又不知從何處飛來一麻雀妖,居然能無聲無息間入我結界,搶走了那枚水精……甚至還引來雷法劈我分身,壞我修行,原本弟子百年內有望化龍,可如今,蛟魂孱弱……”
“所以你便養了兩只倀鬼,令其裝神弄鬼,引來無數香火助你復原?”
程羽打斷黑蛟插口道。
“這……弟子也是實無他法,自打那日受傷后,弟子本相不得不伏于江底,只得以蛟魂靈體現身,連虛實間都難以轉化,只得出此下策,借香火愿力彌補受損蛟魂。
但弟子一直謹遵師命,一再叮囑他二鬼,只可唬人,不可害命。”
黑蛟言至于此,又將頭低下,
“我再問你,這些年來,可有過殺生害命之舉?”
“哎呀師尊啊,弟子謹遵師尊教誨,從不敢行妄殺之舉,反倒時時護佑著江民,方才有的那座江伯祠,那一男一女兩只水鬼更非弟子所害。
只于賊鯢那件事上,更是由他盜我水精在先,因此上弟子才氣憤難當,下了死手……”
“放下那金鯢之事不講,你令那莊戶人家塑你泥胎,立你廟宇,供你香火,卻為何反將當地水澤耗之一空,使那窮苦莊戶平白遭受干旱之苦?”
“這……”
黑蛟跪伏于地,兩個眼珠暗自轉動,師尊果然法力通天,連這等小事都已知曉……
“嗯?”
“師尊容稟,弟子彼時只顧得全力化解那賊鯢妖丹,只因那賊鯢已有些道行,弟子分身化得吃力,便不得不借用當地水澤助我,弟子知罪。”
黑蛟說完當即跪下叩頭認錯,卻看不到他那位“師尊”此刻正浮在半空,眉頭微皺,靜靜思索著。
和原登所言基本時間線索都能對上,只是有些細節上還有出入。
想來這黑廝既已認定我就是他當年師尊,當不敢誆哄于我。
還是繼續再套些黑蛟的話吧。
念及于此,程羽沉聲問道:
“嗯,你可還記得,當年最后告誡于你的話嗎?”
程羽這番問話經過深思熟慮,細節十分講究,只問黑蛟是否還記得告誡于他的話,并未言是誰告誡于他。
而那黑蛟自是想當然地認為是當年師尊的告誡。
他見程羽有此一問,突然膝蓋一軟,再次跪倒在地,不安言道:
“這……弟子罪該萬死!”
嗯?
沒套出來……
難道這廝忘記了?
看他現下這般恭敬模樣,不應該忘記師尊臨走前的告誡啊。
給他再來點力度試試。
“嗯?”
程羽又是只簡單一個嗯字,但這次卻明顯加重了語氣。
“師尊息怒,弟子謹記師尊離去前的教誨,將那枚水精藏于弟子蛟腹之內,只是那日不知為何沉沉睡去,一覺醒來之后,才驚覺腹內水精不見了,幸好師尊神通廣大,將此水精尋回,否則弟子……”
程羽聞言當即明了,看來當年自己這位“師尊”離去前,告誡他的是要看護好那枚水精,但他卻將之遺失,因此才當即惶恐認罪。
琢磨著黑蛟方才的一番交代,程羽覺得有必要再去趟陰司,與那位金娃娃魚更加深入的聊上一聊。
只是這黑廝目下如何處置?
腳下跪著的是他受損的蛟魂,也是靈體,總不能像那白衣老太的瘋癲元神一般,將其喂給左兒吧。
程羽心中剛閃過一絲這個念頭,此刻就浮在他左側的左兒,當即意念聯動之下,興奮地一陣抖動,只等程羽一聲令下就要撲上前去。
暫時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