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投混天王去,活不下去了!反逑了!”
眾人聞言真要去投了流匪,反倒安靜了下來,紛紛看向各自家的破敗祖屋,眼中又滿是流連之色。
老漢霍然站起,拍拍屁股上的塵土,大聲招呼著村民們各自回屋收拾,眾人這才動了起來。
不多時場中便寂靜下來,除了呼呼風聲外,在那老漢剛才所坐石墩下,還傳出一陣輕微的尖細人聲:
“去報于大當家的知曉,這雞籠山下最后一個莊子也被咱們逼走了,可與黃家攤牌哩。”
“吱吱!”
一只碩大耗子歡快叫了兩聲,拱翻了石墩,“噌噌!”地帶起一溜黃土,向山腳方向疾速竄去。
……
雞籠山山陰背面,一毫不顯眼的山坳內,在一堆帶著尖刺的灌木叢中,一陣黃沙流過,灌木叢中忽然顯現出一個洞口。
黃土山上的土洞,墻壁竟如巖石般堅硬光滑,莫說是裂縫,就連渣子都不掉落一顆。
離洞口一丈開外,立著一位高大英武的灰發男子,身著麻布料子的灰袍,袍子從上到下居然平平整整,沒有一絲褶皺。
看面貌也不過三十上下,頭上發髻扎得齊整竟無一絲亂發,一雙細長眉眼目光如電,死死盯著黃土洞內。
一只碩大黃鼠狼從洞內躥出后,人形而立在洞口前,兩只前爪交匯于身前微微道一萬福,張嘴口出人言道:
“不知灰世兄大駕至此,恕小妹迎接來遲。敢問世兄再次親至寒洞,有何貴干啊?”
灰發男子看了一眼對面黃鼠妖,又看一眼對方身后那洞口兩側,眼角微微一抽。
洞口左側灌木三叢,右側卻只有兩叢。
他心中微微搖頭,不講究,極其不講究。
忍住上前拔掉一叢灌木的沖動,灰發男子微微一笑,背手而立道:
“俗話說遠來的是客,賢妹在門口就這般詢問愚兄,可是黃家待客之道?”
“世兄有所不知,黃巖洞目下閉門謝客,若世兄屬實有事,可告知瓏兒,瓏兒自當稟告家姐。”
“哦?珊師妹之前剛出關不久就再次入關,目下可是又出關了不成?”
“不曾!”
“既未出關,那賢妹如何稟告令姐?”
“家姐,乃是指的黃諱玲胞姐,諱珊姐入關之后,已將洞中事務盡數交于她。”
灰發男子嘿嘿一笑,轉身走了兩步,終還是順手將洞口左側灌木拔掉一叢。
看著兩側已對稱的灌木,他如釋重負一般,笑著沖對面黃鼠女妖道:
“去年素秋時節,愚兄來洞中拜訪,等了好久珊師妹方才出關,因此得以與其一見,只可惜彼時師妹略帶愁容,愚兄也不便過于叨擾。
前些時日,聞聽外面風言風語,說洞內新來了一位人族小修,隨后珊師妹就匆忙閉關了,難道說……令姐是尋了一人修,在洞內雙修悟道不成?”
“你!一派胡言!灰師兄貴為一仙家之家主,怎可輕信那種荒謬傳言,污言穢語辱我家主?”
“既如此,那便好,正好本尊有意,現正式向黃家家主,黃珊小姐求婚聯姻,煩請通傳稟報。”
“啊?”
黃鼠狼妖顯然沒有防備,吃驚之余后退了一步,很快從洞內再次竄出一條與其一模一樣的黃鼠狼妖,兩妖并肩而立,如臨大敵般瞪著對面灰發男子。
灰發男子看到洞中又出來一妖,當即呵呵一笑,雖然對面二妖外形一模一樣,但他一眼便認出這后來的是黃玲,是先前那位的胞姐。
“既然玲瓏二位師妹齊至,那……”
他話剛說了一半,忽然看到從空中飄落下一根細長鼠須,灰發男子細眼如炬,只見那原本就已纖細的鼠須上,竟然還刻有一排極其細微的小字。
原本負手而立,滿臉笑意的灰發男子忽然渾身一滯,但也只一瞬間便恢復如初。
他袍袖一揮,將那根鼠須輕輕攏入袖中,拱手一禮向對面二位黃鼠女妖說道:
“既然珊師妹還在閉關,那愚兄便等其出關之后,再攜聘禮來貴洞府求婚。多有叨擾,二位師妹勿惱,告辭!”
他話說完,當即轉身,伸手將方才拔下的那叢灌木擲入地面黃土之中,轉瞬之間那灌木居然又綠了幾分。
灰發男子輕輕邁出一步,腳尖剛剛觸碰到地上那叢低矮灌木后,整個人便消失不見,只留有一小叢綠意盎然的灌木栽在地面,正好立在了洞口正中心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