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初懸,大地開始掀起白晝的暖霧。
王砮在后院的地下室內,給妻子項蜓晚擦拭著身子,前半夜剛回府時,他就趕忙到密窖里將那白弦研制的百解丸給她喂了去,之間那項蜓晚剛服下百解丸,渾身上下劇烈地抖動起來,王砮眼角噙著淚,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愛妻動作怪異嘴里不斷吐出黑色的小蟲。
沒過一會兒,她就停歇了,她靜靜地躺在冰床上,恢復了以往的平靜,他替他清掃了身上的小蟲后,終于看到她的臉上有了一絲微紅。
今日他見到了那活生生的煉器,原本是想在吟語閣殺掉她直接取器的,但沒想到那丫頭竟主動獻上了白弦的良藥。
他望了眼項蜓晚,又憶起在白賢王府里的念頭,不禁有些悵惘。
當今圣上只信方術,只想長生,朝廷雖然看似松散無序,但昨日眾臣強推容夕北上殺敵,看似推卸,實則大部分人有了易主之心。
如今,不管如何,夫人先救醒是關鍵。王砮心想。
白賢王府內,劉桂已經帶著圣旨進了府,這御前太監大搖大擺威武神氣地剛要推門而入,便被香菱攔在了門外。
“大膽奴婢!竟敢攔截圣旨!”劉桂身后的小太監指著香菱的鼻子怒斥。
“劉公公恕罪,奴也是為了王爺才如此,劉公公在此稍等片刻。”
眾人皆知香菱雖為丫鬟,但武藝高強,雖抵不過她主子的十分之一,但打暈這些個閹人綽綽有余,來者三人只好原地等待。
香菱剛要敲那寢房的門環,那桃木雕花門竟從里拉了開,眾人一看,正是那白賢王,他看起來有些憔悴,心情不佳的樣子。
“白賢王這是昨個夜里與夫人顛鸞倒鳳一夜了?”劉桂立即舔著笑臉上前問道。
容夕沒說話,點了點頭,他頂著黑眼圈跪了下,主動接旨。
劉桂高興地站直了身子,打開了那繡著祥云瑞鶴的犀牛角卷軸念起了圣旨,跪地接旨的容夕一邊打著哈欠一邊點了點頭,待那句“欽此”剛脫口而出,他就立即起了身,將卷軸接了過去。
“回去告訴我皇兄,我可以北上,但家中夫人今晨染了風寒,她體弱多病,待我照拂清楚再去也不遲。”容夕隨意地卷起了圣旨,叮囑道。
這白賢王總是處處帶著殺
氣,皇帝都怕他三分,更何況一個膽小怕事的劉桂?劉桂不停點著頭,笑嘻嘻的立馬替劉云霆答應了,他心里明白,假以時日有一日真易了主,這白賢王可怠慢不得,他一定是即位之人。
容夕差香菱送了客,便獨自回了寢房內。
如今新婚百天未到,他望著這華麗的婚房,自嘲發笑,他不愿北上的原因很多,朝中看似一半臣子暗地里擁立自己,但尚有另一半亦是危機。
而那勁敵,已是近日被加官四品的陸青衣,前幾日劉云霆動了圣駕,去瞧了那玄邸里煉制長生藥的玉爐,甚是歡欣。
那四面有鷹神雕塑,中間為寶鼎狀的玉爐,讓眾人見了都嘆為觀止。
按照陸青衣沉穩的性子,他定會在自己平了北番之亂后,想方設法置自己于死地,不管是派人行刺,還是給自己安上一個謀反之名。
容夕總覺著,陸青衣的背后有一股無形之力在助他,那個終日不出府邸半步的玄祖,氣息與談笑間,像極了那神秘人。
他開始有些頭痛,近日來為她輸的內力太多,自身又未解毒,眼下情況一日不如一日。
他靠近了床上靜臥的她,寢房內掛著的玄羅赤綺仍明艷,那窗欞上的喜字,依然方方正正地。
若是這次有去無回,他必然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