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無力呼吸,喘著粗氣,頓時渾身亦寒亦熱,這是經脈相沖的將死之相,其痛難忍,猶如螞蟻鉆心,內臟龜裂。
在他終是無力支撐倒地之時,她在他身旁跪下,垂面喪氣,無語凝噎。
“妹妹,可是想救你的郎君?”天色漸暗,隱隱約約依然能聽到那宴會的絲竹之音,她沮喪之際,白弦出現在了身后。
“白哥哥,這毒是我下的,”她半睜著雙眼,看著他衣襟上的血跡,發絲在晚風中凌亂飄散,“是我害了他。”
白弦笑了笑,搖了搖手里的羽扇,他伸手輕撫了她的后腦以示勸慰。
他蹲了下來,見著那往日英氣逼人,現在卻倒在她懷里奄奄一息的容夕,憐惜地搖了搖頭:“嘖,救國之命,竟被愛妻毒死。”
“救……救國?可如今……難道不是方術亂國?”鹿燃歌猛然抬起頭,遇到了白弦明亮的目光,“容夕本是惡貫滿盈之人……據人所言,他將小瑩的雙眼摳去,他還派人將前掌事的舉家燒死,還……”
白弦爽朗地笑出了聲:“女子不問政事乃幸事也!你是否記得你們初遇時他說過什么?”
她擰著眉:“他說我空有其表……與青衣……不般配。”
“呵呵呵,看來這白賢王看似穩重獨斷,實則也不失稚幼,”白弦站起了身,興奮地加快了搖扇的速率,“我竟忽然忘了,青衣與我是舊友,白賢王與我非親非故,我為何要幫舊友去救情敵?”
聽到這里,她忽然心生希望,原來白弦是可以救他的,畢竟陰魂散出自于白弦之手,以往此毒無解,但不指代如今亦如是。
她連忙跪立起來,雙手拽住了白弦的衣裳,仰面央求,哽咽難鳴之下玉容令人生憐,白弦都差點為此著了道。
“白哥哥,求求你,救救他。”
“為何?”白弦收住了狂笑,微笑問道。
“我……我……”鹿燃歌一下子覺得眼眶內淚海翻涌,“我從未想過,洞房花燭夜本想是與他同歸于盡,但……與他茍活到如今,竟生了一絲親情,我亦已是他的人……”
白弦凝視著滿臉迷茫呆坐在地的鹿燃歌:“唯生親情?”
她默不作聲,篤定點頭。
“有趣,實屬有有趣。”白弦笑著張開了手,一顆花生大小的赤色丹丸出現在了面前,她凝睇著那團小紅丸,充滿希望。
她見白弦將藥丸給入了容夕的嘴里,便松開了拽著白弦的手。
她把手臂枕在了在容夕的枕骨下。
白弦從腰間拿出一瓶玉露遞給了她:“祁連玉露用于輔助吞咽聚魂丹,不日他將蘇醒,日后應會落下頭疾的病根。”
“病根又如何……我會悉心照料。”鹿燃歌悵然接過玉露,小心甚微地給容夕服下,那纖長的手指輕柔地順著他的喉向下撫,生怕有一絲差錯,噎到了他。
他靠在她懷中,她捧著他的臉,時刻監察他的體溫。
長夜將近,竹林靜謐,她昏昏沉沉,永夜難熬,極其困倦之時,便用手掐腿使自己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