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四周有人在叫喚時,她便回應了幾聲,云詩瑤帶著香菱趕過來時,她已用竹葉將地上的黑血遮掩,拿帕巾為他擦去了嘴角的血漬。
云詩瑤叫來了兩個家丁,將容夕抬到了云府后院的客房內,叮囑家丁勿將此事外泄,便打發走了他們。
待下人離開后,云詩瑤關好了門窗,趕忙來到了床前,她看著坐在床沿前愁眉不展守著容夕的鹿燃歌,不禁好奇:“鹿阿姊,香菱,九王爺這是……”
“這能是為何?這兩個月來我家主人一直咳血怕冷,”站在一旁的香菱癟著嘴斜眼看著鹿燃歌,“還要為我家夫人輸送內力續命……使病軀雪上加霜,今日看來,主人怕是已難過此劫!果真是妖婦……”
續命?
輸送內力?
原本緘默不語的鹿燃歌抬起了頭,她呆怔著,腦中一片空白,半晌,她才將眸光掃回容夕蒼白的臉上,這才明白了一切。
陸青衣的淡漠,米豆的疏遠,香菱對她服毒自盡的妥協,容夕在這炎炎六月穿的衣裳異常之多。
她感到心口一陣澀痛,便捂著臉無聲落淚,滾燙的淚珠滴落到他的掌心,須臾間,他蒼白的手亦似是顫動了一下。
莫非他,真的愛我?
不,不可自作多情,我是煉器而已。
自幼時因克母被父與兄拋棄,這世上何從有人憑空愛我?
鹿燃歌淚如雨下。
“鹿阿姊,若有任何需求,叫香菱去找我便是,”云詩瑤看不懂眼前三人的主仆關系,更不理解這原本是被迫成婚的鹿燃歌為何會為白賢王黯然魂銷,“爹娘還在前廳等我,我先告辭了。”
鹿燃歌站起了身,朝云詩瑤行了躬身大禮:“云小主今日相助之恩,燃歌沒齒難忘,往后若有需要,燃歌必定感恩圖報。”
云詩瑤趕忙扶起了鹿燃歌,兩人寒暄了幾句,云詩瑤便出了客房。
客房內一陣靜默,香菱剛剛說自己的主子是妖婦,按照大野法律,是可浸豬籠的。
“你放心,今日白哥哥給了解藥,王爺也已服下,不日便會醒來。”鹿燃歌知道香菱還在為自己生怒。
“夫……夫人……”香菱結巴著皺眉解釋,“奴……奴不是那個意思,奴只是一時心急,王爺對我有恩,若不是他三年前將我從南蠻沙場上的妓營中救了出來,香菱早就慘死了!”
鹿燃歌點了點頭,朝她擺了個手示意退下,香菱便弓著身子拉著門環退出了客房。
她站在床邊,彎腰替容夕攢好了被褥,用手背貼住了他的臉,見他身體還算溫熱,便在他身旁躺了下。
這一夜,她夢到了幼時與姐兄金芷鳶初到會稽的日子,那段時日是從前她所以為此生最苦的時日,在夢里,大她二十一歲的姐兄,抱著懷里幼小的她,在破漏不堪刮著風雨的茅屋里,吟唱著入眠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