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十六,該是嫁人了,姚樂兒心想,。
她配合著梳洗打扮,與陸家人共進了晚食,陸家老爺陸廉風度翩翩,甚是慈愛;陸家夫人鹿莼央美若天仙,且溫柔善良;陸家小姐陸蕓芊芳年十四,除了美貌意外,聰明機靈。
只是那陸家公子——陸青衣。他雖器宇不凡,面若英仙,常笑臉迎人,卻總令她感覺那笑意只為客套,或是,他似是并不在乎任何事情。
“青衣,這是你的表妹姚樂兒和表弟姚鯨,今后,可要好好照顧。”鹿莼央一邊給姚樂兒夾菜,一邊說,“你看,樂兒多美啊,似她娘一樣,但又是一張精致的西域面孔。”
飯桌上陸青衣默不作聲,他腦中所想依然是白日里所讀的史書內容,關于大野上朝玄武王朝代的歷史,讓他萬分不解。
陸蕓芊是十分喜歡姚樂兒的,她自小被陸家上下保護的極好,足不出戶,從未見過外面的紛爭,更何況面前這副西域面孔。
如今見到這野朝與疏勒混出的大美人,自然是像個跟屁蟲似的粘人:“樂兒姐姐,你長得真魅人,娘親以前說過小姨娘驚為天人,我還不信,如今見到你便信了,樂兒姐姐,要不留在陸府做我的嫂嫂吧!”
見陸家父子倆一陣沉默,姚樂兒便知道陸青衣心里無意娶自己,陸廉也不是個喜強求之人。
她端著碗往嘴里扒著飯,余光里偷瞧著他,只見那陸青衣依然一臉心事。
再后來,鹿莼央一直跟陸廉提議讓陸青衣與姚樂兒結姻之事,陸廉雖是看好,但幾次前往東苑與其交涉無果,反倒給了兒子問書的機會:“爹,我見那《上野傳》中,玄武帝對大野貢獻最多,但登基五年就讓位了,這是為何?”
“這……爹在跟你說正事,怎么又是在問史書?”陸廉皺著眉,甩了衣袖,想要趕緊離開東苑,卻被陸青衣一把抓了住。
“爹,下個月您就要赴任涼州刺史了,青衣這幾日還看了涼州地方志,那里是好地方,但多戰亂,您要不給孩兒一個差事,孩兒定能與爹將涼州打理的好好的。”
陸廉聽到這里,不禁一怔,朝廷中的事他早已摸得清楚,當今皇上在宮內岌岌可危,眾臣各心懷鬼胎欲推,他以往是先皇的老師,于先皇退位時懇求的回鄉,如今又被調動,定有端倪。
但人遠心離,朝堂復雜,近日來他收到了幾封來自長安的密保,卻不知其中真假。
尋常百姓,或是官家,多是希望兒孫能踩著自己個兒的肩膀向上爬到更高,以光宗耀祖,但陸廉不同,在先帝朝內他已歷經艱險,如今只盼家人能平安喜樂,他拂袖冷然:“老夫把你培養的文武雙全,是教你保護母親與芊兒,還有未來的妻兒,怎么又與老夫議政起來了?孺子不可教也!”
姚樂兒那時剛好拿著雕好的木人準備送給陸青衣以示好,她是想嫁給他的。
但她卻在東苑拱門外無意聽到了這些,自那以后,她便知他心中有社稷,甚至野心。
……
伴隨夜里夏蟲的撕鳴,姚樂兒從回憶中抽離出來,過去在時光輪中,她曾看到過陸青衣在其他時空的經歷,她開始不懂他了,起初他是為了鹿燃歌而來的,按理說鹿燃歌在嫁給容夕的那一日他就該自盡重回金芷鳶的行刑日,或是其他對他有利的時間線,但他卻在此朝此時留的好好地,絲毫不顧自己所愛之人已為人妻。
她惘然中,不知不覺展開了那藏在玉簪中的小紙條,低頭瞟去時,她才赫然清醒:調查那蘭琉爾剌所有事宜。
他對她只有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