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弦吹著哨拎著鳥籠往長秋殿去時,在長樂山下的桃花道上遇著了迎面而來的丞相王砮。
他先是驚訝無比,但還是與王砮互相行了禮,只是近日那王砮表情有些異常的興奮與復雜,白弦猜想,王砮當是剛從長秋殿出來,此時應該與那奇毒有關。
他知曉王砮夫人中毒的事,兩年前,王砮就派人南下去吳縣找他過,不是他不愿意解,而是要解這項蜓晚所中的奇毒,一是要有北濛國禽河之水引毒,二是他以往來到長安時,曾去丞相府見過那項蜓晚的身體,項蜓晚右眼皮泛綠,卻是從眼球透出的綠,若要制解毒藥,必須知曉毒本身,丞相不愿意廢夫人一只眼用以研制解毒丸,便拒了白弦。
王砮似是有些焦急,兩人寒暄了幾句,白弦便見他急匆匆地走了。
白弦逗了逗那籠中的黃頭白鳥,笑著搖了搖頭,徑直朝那長秋殿的方向走去。
長秋殿內,煙霧繚繞,皇太后那蘭今橫躺在那臥榻上,病懨懨地哼著,白弦先是看了眼那茶幾上青色瓷爐中的紫色盤香,輕輕吸了吸鼻子,便將鳥籠置于茶幾之上,來到了那蘭前,鞠了個躬:“皇太后姨娘,近日玉體安否?”
“呵呵呵,是白侄兒?”那蘭朝白弦招了招手,“乖侄兒,來,姨娘帶給你個好消息!”
白弦猶豫了兩秒,便緩步上前,透過煙霧,那朦朧中那蘭的身影越來越清晰,只是走著走著,他便發覺有些不對,于是駐足在了那六尺之外。
濃煙中,只見那臥榻上的皇后,緩緩起了身,白弦仔細看著她腦袋上的發飾,小心翼翼問道:“姨娘今日的發飾有些奇異,似是長著雙角。”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果然是我侄兒!觀察甚微!”
只見那霧里,那蘭站起了身,走了過來,再近之時,白弦才將那蘭腦門上的物看了個清楚,那模糊中看似凸起的發飾,竟是兩只從那蘭腦門上長出的肉色的角!
說是何角,他也無法分辨,似是處于萌芽之時,他驚異之中向后退了兩步,指著那蘭的頭:“姨娘……你這……這是何物?!”
只見那蘭諂媚地笑著,手作蘭花指去觸那腦門上的觸角,妖嬈地看著白弦:“侄兒可聽聞過鹿神夫儲?弦兒,前幾日夜里姨娘夢到了那仙臺上的鹿神之像化成了人形,那鹿神告知我奇毒解藥就在桂宮忘歸橋下的水底,翌日一早我派人去尋,果真尋到了一顆透白的大丹丸!”
白弦怔怔地望著已是瘋魔的那蘭,只見她在宮殿內高舉著雙手轉圈起舞,行動不如以往羸弱。
“弦兒,那妖物儷婳被毒死后,先皇沒過幾日悲痛而絕!他愛她什么?無非是愛那細皮嫩肉妖媚做作!如今我已成神,手下又在大野各地遍布鬼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待那容夕回朝時與容悔在北方拼個你死我活,我便能成大野的正主!容玨若是泉下有知,定會后悔他對我所做的一切!哈哈哈哈哈哈!”
長秋殿內,白弦靜站在原地,他第一個想到的即是所愛之人,金芷鳶。
倘若這瘋癲的姨娘當真有篡位大計,她若自稱為神,第一個要滅的,絕對是那玄祖。
他微擰著眉,看著在殿內旋轉著的怪物,煙霧彌漫中,殿門被那蘭打了開來,那背后吹來的一拂陰風,讓白弦的長發飄散在云霧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