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奴才確定!”只見那小太監叩首在地,起身時又一臉驚恐,他指著那長樂山的方向,“剛剛奴才去長樂山腳找宮女取那凌晨收集的晨露,還沒走到……就……就看到姚美人面朝地地趴在了那,小……小的跪在遠處喊了半天見沒反應,上前去摸脈,已經斷氣了!”
那蘭扯著一邊嘴角,眉頭皺成了一團,她有些捉摸不透此事何來,便覺得帶眾人上前去看,過了那迎燕橋沒走多遠,就是那片被樹林遮掩的上山小路,果然,才剛走到上山路口,就見到了姚樂兒趴在那里,而她的身子下面,血液已經結凝成黑色。
“姨母,”白弦見眾人匆忙上前,便攔在了面前,“此事還是先跟皇表兄知會一聲為好,若是我們現在動了現場,造成了冤假錯案,不太適合。”
那蘭瞟了白弦一眼,鼻子里哼了一聲:“你皇帝表哥被這妖女迷惑,難不成你也看上了?一個后宮美人而已,宮內女子死于非命,實乃常事。”
白弦心中一驚,若是花燈會前,那蘭心里即使再厭惡姚樂兒,也會保持溫婉莊重,這如今腦袋上長了角,性情也隨之大變了。
他想到那廷尉中的汪明泉大人乃剛正不阿的斷案清官,可靠,便單膝跪在了那蘭面前:“姨母,姚美人乃皇表兄最寵愛的玄女,若是今日我們自行斷案,定會有臣子接機在朝內彈劾您,您的心中所望也難免受阻……您忘了皇表兄的生母是何人嗎?”
對不起啊,陸青衣,此事大意不得,只能先將這老妖怪的矛頭指向你了。
白弦心想。
那蘭愣了愣,此事正是她的軟肋,她跟隨先帝多年,從未有過一子一女。
容云霆在被“過繼”給她時,已是八九歲,那日長安城大雪紛飛,長樂宮內的雪都積了一尺之深,那會那蘭還是個入宮沒兩年,即將被人淡忘的婕妤,正遇先皇立太子之時,她遵從父意,將先皇在民間寵幸過,并帶著孩子剛進宮的胡貴女悶死在了厚雪之中。
之后,她制造出了胡貴女從樓臺跌入積雪中昏迷然后死亡的假象,又買通了當時的醫官,順手牽走了胡貴女的兒——也就是當今圣上,容云霆。
先皇容玨本是重情重義之人,他在民間巡訪期間,在那幽州遇到了胡貴女,兩人彼此相愛,處了一個月后,容玨狠心離去,后來胡貴女一人在幽州誕下了先皇容玨的龍種,時隔十年容玨好不容易托人找到了母子二人,卻不想才剛入宮,就意外遇慘。
愧疚之下,他在胡貴女去世一個月后,立其子容云霆為太子,并昭告天下,那胡貴女入宮后唯一的友人那蘭婕妤,成為了今后養育容云霆的母親,翌年,那蘭封后。
“侄兒所言極是。”那蘭回想起這些,覺得白弦說的有道理,當今圣上已不再是自己的夫君了,而是那曾被自己親手害死了母親的容云霆,人做過壞事難免容易毫無底氣,且心里發虛,這承著圣寵的姚美人之死,更是不能大意。
她聽了白弦的話,請人去給桂宮“修真”的皇帝送了口信,順便又派人去叫那皇后文婉和后宮所有的夫人,平日里熱鬧事情不多,今日她也想瞧瞧,這姚樂兒暴斃了,后宮各個人的表情。
……
陸青衣在才剛下朝,便在出未央宮的路上見到了匆匆報信的小太監,見那小太監一個滑跪來到了廷尉汪明泉面前,他心中有些不安。
“汪……汪大人……皇上口諭,速去長樂宮迎燕橋前,姚美人歿了!”
只見汪明泉一聽,加疾了步子隨那小太監而去。
陸青衣怔在原地好些時間,有那么一瞬,他感到心口一陣陣的裂痛,初秋的驕陽依舊灼眼。
他摘下朝冠,在禁武之地好一陣飛身踮瓦,待他騎上了白澤那馬背,那白色的神馬兒,閃電似地躍出了未央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