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子一卷,搭建了一半的京觀逐漸分離,和著尸首落入深坑當中,男人袖子一揮,土坑的邊緣逐漸向中心擠壓,留下微微凸起的土堆。
男人作揖,心中默念道,“諸君安息吧,子鼠定當安全護送九殿下歸京。”一道微風繞著子鼠轉了一圈,飄向遠方,子鼠望著風散去的方向,諸君走好。
忠心為主,可稱士,忠心之士,可敬,可嘆。
男人抓起韁繩,策使馬車緩緩前行,車輪滾滾,物是人非。
王庸沾著清水細細地擦拭去洛河臉上的血污,洛河如同精致地瓷器靜靜地躺在原地,美的不可方物,卻也毫無生氣。
王庸背部死死抵在車壁上,支撐著自己不要倒下,瘦弱的身體不時抽動,王凌那一腳險些踩斷王庸的脊椎。
“咳咳咳咳……”王庸擦去嘴角的血污,自嘲地笑道,“洛河姐姐,你知不知道我為什么要離開京城?”
王庸丟入嘴中一顆蜜餞,壓抑著口腔中彌漫的血腥氣,自問自答的說道,“我自記事起,就有無數地視線落在我和我的母后身上,對了,洛河姐姐,我的母后是個極其溫柔的女子,溫柔的有些發呆。”王庸想起那張圓圓,白白胖胖,時刻蘊藏著笑意的臉龐,噗嗤地笑了起來。
“嘶…”王庸不住地抽動著嘴角,笑牽扯著傷口王庸不斷吸氣,自顧自地說了起來,“那時年少,不知目光也可殺人,就在那些暗處的目光注視下,我的母后逐漸失去了笑容,圓圓的臉,最后瘦成彎彎的月牙!”王庸雙手死死抓著衣裳,他到死都忘不了,母后枯槁的面容。
“母后去世后,我愈發害怕那些目光的注視,生怕母后的結局落在我身上,從那以后,我開始渾渾噩噩,逃避習武,頂撞太傅,可隨著我的年齡越來越大,那些注視我的目光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我害怕啊!我想逃啊!”少年瘦弱的身體不住抖動,死死壓抑著眼底涌出的淚水。
“可是,可是,我沒有想到,正是那些目光保護了我啊!我自認為的自由,是脫離那些目光的注視,可離開了那些目光的注視,我會死啊!連帶著著身邊的人一起死!”少年痛苦地張大嘴巴大口呼氣。
少年死死抓住洛河滿是老繭的小手,懇求道,“洛河姐姐,你不要死,好好不好,不要留下我一個人好不好,我真的好怕,好冷…”
深深地宮闈,唯一剩下的血親,高高地坐在那把屬于他的椅子上,居高臨下,犀利地審視著抱著母親失聲痛哭的孩童,孩童是多么期望那人能下來看看,哪怕不是自己,也要看看至死都望向門外的母親,孩童沒等來那個男人,等來的是一眾老太監。
王權拉開秘卷,“殿下傷重,洛河垂危。”
王權緩緩起身,轉身抽出書架上的長劍,寒光凜冽,你們從我身旁奪走了她還不夠?還要奪走我和她的孩子,給你們臉了是不是?
諸位,是不是忘了,這天下,是我王權的天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