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自己九死一生,被臨思言救回天霽,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可是韓轍風怎么也沒想到,原本剛剛即位的臨飛鸞居然死在天涉。
而臨思言,作為天霽最后的血脈,唯一還活著的五公主,她自然是要回去繼承帝位的。
這一下,是徹底讓這兩人站到了一個對立面上了。
是故他身上的傷恢復得差不多了的時候,他就立刻偷偷逃離了那處驛館。他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害怕,只覺得自己的心被兩頭情感拉扯著,一頭是無法控制的傾慕,一頭是無法抑制的仇恨。
離開那處驛館,是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告誡自己不該對仇人的女兒再產生其他的情感了。一切就到這里吧,夠了。
他聽說了臨思言來了他目前寄以為生的舞館,說要選拔出一位舞姿超群者帶回宮中時,他終于狠下心,預備了這一場毫無準備與謀劃的刺殺。
可是當他的刀刃確確實實地抵住那細白脆弱的脖頸時,他的手也在控制不住地顫抖。
直到這一刻,他才敢悲哀地承認,自己愛上了仇人的女兒。
他深深地看著眼前這個一臉冷淡地看向自己的人,明明和幼時初見時那樣嬌憨溫柔的樣子截然不同,韓轍風腦中卻很混亂,覺得他心中所愛的人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孤傲,清冷,自持,勇敢,沉靜。這才是一個真正的皇女,一個執掌天下的最高位者應該有的樣子。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原來這么多年以來,他愛上的不過是自己心中的一個執念罷了。
他有些頹然地閉上了眼睛,嘴邊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陛下處置我吧,我已經沒有任何話要辯駁了。”
“除開這弒君大罪,孤還有一事要問你。”臨思言看著他這副脖子一梗就像要個痛快的樣子,不給他這個機會,直接道:“前文淵閣大學士的死是不是你動的手?”
韓轍風此刻沒有了任何隱瞞的意思,淡淡地點點頭道:“沒錯,是我動的手。這個負心人,負了我的父親原本就該是不得好死。”
說這話時,他的表情極為冷漠,似乎只是僅僅提起這個人就已經讓他不屑厭惡到了極點。
臨思言淡淡地替他補充道:“你不僅僅是對顧大人心生怨恨吧?你還恨顧轍野,對嗎?因為他的父親頂替了你父親的位置,顧轍野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公子,而你卻孤身一人在天涉舉步維艱。”
“陛下是真的殘忍,既然已經知道了,又何必再當著我的面再說一遍呢?”韓轍風露出一個笑來,凄美又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