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分有的時候來的猝不及防,就比如面前對著自己微笑的張仲昭,虞重水實際上是不想看見的。
見對方的視線在稚兒身上劃過,虞重水下意識地皺了皺眉,眼神警惕。
“別那么緊張,咱們也是老熟人了。”張仲昭瞇起眼笑道,左手揮了揮魔界的令牌。
旁邊是不久前見到的昆山弟子,領頭的是叫完玉的少年人,他沒有戴面具,露出一張瑩白的面孔,垂著雪色的睫毛一言不發。
稚兒從她衣擺后探出腦袋,好奇地打量著大廳,感受到了壓抑的氣氛,隱藏在衣袍下的尾巴僵硬夾緊。
完玉掀起眼皮,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又沉默地抿了抿唇。
虞重水不太想跟這些人呆在一起,尤其是他們對稚兒表現出的隱隱排斥,都讓她慍著火氣。
自從金都侍衛領她來到這個院子,虞重水就感覺空氣中的妖氣更濃了,看張仲昭的面色,想來他也感應到了。
三隊人分別站在大廳里,呈對峙狀態,虞重水惦記著稚兒的身體,先一步坐在了椅子上,掏出錦帕擦了擦他臉上的汗。
“這位是?”張仲昭面帶微笑,那雙上挑的眼隱去了鋒芒。
虞重水喂稚兒吃了一顆丹藥,微微仰頭:“風停山的新弟子,身體抱恙,恕不能行禮了。”
張仲昭“唔”了一聲,也沒說信不信,手指挽著劍穗打量著稚兒。
反倒是一邊的完玉面色緩和不少,他上前一步,朝虞重水作揖:“原來是風停山虞仙人,久仰。”
虞重水動作一頓,疑惑地看過去:“你認識我?”
風停山自從父母仙去,就只有虞氏兄妹聲名在外,都稱虞重山是掌門,虞重水是仙人。只是,遠在極北的完玉不該認識她吧。
完玉的表情真誠了許多,他用淡色的瞳孔注視著虞重水,輕聲道:“家父曾向在下提起過令兄和仙人,都說風停山是凡人界的救星,在下深以為然。”
碰到擁躉了......虞重水微赧,手指攥緊了稚兒的腕,感慨萬千。
沒想到欺霜傲雪的昆山之流,也會長出這樣直言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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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仲昭冷哼一聲,打斷了虞重水的思量,他斜靠在對面的雕花椅上,狹長的眼半閉,看向虞重水:“仙人好福氣。”
論誰都聽的出他的意指,完玉的眉目瞬間冷了下來,身后弟子有些躁動,他伸手攔住。
虞重水不著痕跡地打量二人,一隊黑發黑衣,一隊白發白衣,涇渭分明,弄得如臨大敵似的僵局。
世人皆道仙界和魔界是死敵,其實不然,兩界因為人界擁戴者的緣故,一直都很和平,反倒是作為凡人的昆山派,和魔界向來是爭鋒相對。
好在這樣緊繃的氛圍并沒有持續太久,門外匆匆趕來一中年男子,見到熟悉的風停山玉牌,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仙人救我!”
虞重水趕緊站起來,伸手扶起了男子,聲音透過帷帽傳出:“侯爵這是做什么?”
被喚作侯爵的男子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他對著周圍的人鞠躬,又被侍衛攙扶著上了主座,才情緒穩定。
“感謝諸位仙人真人前來,鄙人卓文。上個月家中妖物作亂,殘忍殺害了家中小女,鄙人實在是沒辦法,不得已請諸位幫忙。”
說著他又鞠了一躬,看起來十分抱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