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空氣中短暫地響起她的高亢叫聲。
剩下半句驚呼卡在了嗓子里,因為前排的郭凝晚已經面色難看地回身,狠狠地在她臉上抽了一巴掌。
“叫什么叫!”昏暗的燭火下,她的臉猙獰得可怖,聲音也是粗糙沙啞:“你想死是不是?”
郭凝晚是又怕又氣,尤其是看著壞事的彩屏捂著臉低泣,手中的包袱更顯得燙手山芋一般。
突然間,她心生一計,頓時有了考量,才強忍著怒氣緩和情緒。
“別哭了,咱們要快些走。”郭凝晚不甚熟練地安慰彩屏:“你說你大晚上的叫什么,要是驚動了寺里的人,咱們不久白來一趟了嗎?”
她看了看彩屏脖頸處,捏出一片干枯的樹葉,自己也放下心,調笑:“就是一片葉子,瞧把你嚇的。”
彩屏見郭凝晚奇跡般地熄了火,別的也不做他想,抹了淚便起身,不敢有一句怨言。
三人彎彎繞繞在露緣寺走了將近半刻鐘,才終于在一個角落里找到一間破敗的屋子,里面透出絲絲微光。
郭凝晚下意識嫌惡地皺眉,拿袖子捂住口鼻,便吩咐車夫守在外面,自己和彩屏悄悄推開門迅速進屋。
*
一墻之隔便是武陵山,山中常有野獸長嘯,空谷傳響、凄涼悲慘,久聞則令人毛骨悚然、背后發涼。
屋里只點了一盞將熄的蠟燭,昏暗只見只能模糊看見桌上干涸的黑色印記,潑灑地像血一般觸目驚心。
彩屏害怕地顫抖著,正想出聲詢問,卻察覺角落里有一團巨大的黑影在蠕動著靠近。
郭凝晚蹙眉,將包袱層層打開,最里面是血淋淋的一灘爛肉,她朝著黑影扔了過去。
黑暗中響起了惡心粘膩的食物咀嚼的聲音,嚇得彩屏頭皮發麻,呼吸急促。
“就只有這個?”黑暗中的人開口了,喑啞難聽的聲音混合著喘氣聲,在逐漸接近二人。
郭凝晚嫌棄地擦了擦手,嘴上道:“您也不看看我身后是什么,一個大活人也不夠您享用的嗎?”
彩屏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她腦海空白一片,耳邊是近在咫尺的呼氣聲,求生的欲望讓她不住地磕頭祈求郭凝晚的原諒,來來回回也只能說出重復的哀求。
“二小姐,求求您放過我吧......求求您......”
郭凝晚彎腰拍了拍她的臉,笑著說:“下輩子當個啞巴吧,要不是你剛才惹怒了我,我也不會想到把你祭給他。”
說罷拿手帕擦擦手,對著暗處的怪物道:“明天我再來最后一次,到時候咱們兩家結清了,互不相欠。”
踢開瑟瑟發抖神志不清的彩屏,郭凝晚正欲離開,卻聽到身后之人嗤笑一聲:“有這么簡單?”
他自陰影中顯現出來,八尺長的身體佝僂畸形,渾身長滿凌亂斑駁的雜毛,勉強套上的人類一副也十分不合身。
他長著一張近似人類的臉,卻有一雙野獸一般的眼,赤紅色的豎瞳盯著郭凝晚,隨意地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
郭凝晚呵斥道:“你還想怎么樣,明天是我費盡心思找來的潔凈之軀,比這些爛人好上千倍,你還想怎樣?”
怪物嫌棄地看了一眼幾欲昏厥的彩屏,嘖道:“真夠敷衍。”說著坐在桌上,問道:“我讓你找的人你找到了嗎?”
郭凝晚聽到這話便動了火,語氣頗為不滿:“你還說呢,整個德化縣里,就沒有一個叫虞重水的女人,連姓虞的都沒有。”
怪物不善地盯著她,咧了咧嘴:“你最好不要騙我。”
郭凝晚有些后怕,又無意與他纏斗,遂道:“不僅是德化,阜興和成賢都沒有你要找的人,你是不是記錯了?”
她更想說的是,像他這般模樣的怪物怎么會有朋友。
莫不是仇敵?可他的表現卻不像如此。
“算了。”怪物裝模做樣地嘆了一口氣:“等我出去了,我自己去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