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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夫離開了,阿淼才現身。
她輕松地解開鎖鏈,昏慘慘的柴房里彌漫著灰塵的腥氣,還有一股熟悉的臭味,正是最初在郭府門口的味道。
彩屏見一人逆著光杵在門口,害怕地蜷縮在角落里,嘴里不住地嗚咽求饒,兩行清淚緩緩淌下,看起來就像一只灰撲撲的老鼠。
阿淼有些眼熟這一幕,卻不知從何說起。
她蹲下來,用法術解開彩屏手上的繩索,在她驚嘆詫異的目光里,指尖幻化出兩只熒光的蝴蝶,翩翩而上,照亮了整個柴房。
熒光下,她的面容溫柔又驚艷,安撫了彩屏慌亂恐懼的心。
“你能告訴我,今天晚上發生了什么嗎?”
彩屏下意識地搖頭,聲音顫抖:“我......我不能說......”
阿淼想了想,又道:“我保證不跟別人說,可以嗎?”說著她拿出青蓮燈搖晃:“信我嗎?”
彩屏看看她,又看看她手里的青蓮燈,鼓起勇氣問:“您是神仙嗎?”在她的心目中,只有神仙才會使出剛才的法術,也只有神仙才會純潔無垢。
“如果你這么想,那我就是。”阿淼擦干凈她臉上的灰塵:“我會盡量解救你的。”
彩屏做了好一番的心理斗爭,才豁出去:“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原來彩月和彩屏是郭凝晚從小的侍女,但因為彩月沉默老實,小姐一直比較喜歡她。上個月彩月被帶去了露緣寺,回來的時候便神色恍惚,惶惶不可終日。
經過彩屏的再三追問,彩月才說出露緣寺的秘密。莊重神秘的露緣寺中有一個吃人的怪物,不知道什么時候郭小姐和它做了交易,代價就是每個月都要進貢活人。
一開始是一個月一個,郭夫人就買奴隸充數,后來怪物的要求越來越高,漲到了一月五個,還要求細皮嫩肉的小姑娘。
奴隸們大多不合格,郭夫人就盯上了府里的家生奴婢,在彩月之前已經進貢了兩個三等婢女。這一次輪到了彩屏。
怪不得她們身上都有臭味,阿淼心想,嘴上道:“那你為何不逃跑?”
彩屏苦笑一聲:“我們的賣身契都捏在夫人手上,若是跑了,被人抓住只能充當奴隸。且我們都是家生子,父母都是府上的老人,跑不掉的。”
阿淼嘆息一聲:“真的是喪盡天良。”
彩屏說:“只是不知為什么,怪物......并不想吃我。”
“此話怎講?”
彩屏回憶著,神色慘白難看,女子坐在她身側,輕柔地摟住她,安慰道:“別怕,有我在。”彩屏這才斷斷續續地講出后續。
怪物聽郭凝晚找不到人,便沒了興致,又看見嚇得不輕的彩屏縮在一旁,身上沒有之前他感受到的味道,脾氣明顯得暴躁了起來。
“把她帶走,上次那個女的呢?”它這么說。
得知她死了之后,怪物發出嘖嘖的不滿聲,圍著屋子踱步片刻,才放二人離開。
“彩月不是死于他手?”阿淼敏銳地捕捉到信息。
彩屏點頭:“我也是這么認為的,它說彩月走之前還活著,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中途出了意外。”
阿淼覺得這不是意外,問題肯定出在郭凝晚身上。
“對了,我還聽到怪物它要找一個人。”彩屏聞著對方身上淡淡的藥草香,心緒穩定了不少。
“是一個叫虞重水的女人,它一直在找她。”
彩屏接下來在說什么阿淼已經無法注意了,她的腦海里只是反復閃現著這三個字,無數的回憶像潮水一樣涌來,沖擊著她。
“我知道了。”阿淼撫摸她的腦袋:“你先暫時在這里呆著,我可以保證你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