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淼合上窗戶,聽著滂沱大雨沖刷屋檐的陰沉,察覺到風雨欲來的詭異天氣,她不免有些憂心。
王箐點了一盞燈,黑壓壓的天色透不過一點生氣,屋內漆黑一片,微弱的燭光也只能提供一絲暖意,實在聊勝于無。
時間在靜默中悄然流逝,窗外有鳥叫著,卻不見蹤影,被暴雨摧殘的生靈遍地哀嚎;但很快,鳥叫聲也不見了,四下變得十分安靜,像置身在經歷一場狂歡后的遺跡里,剛才還是摧枯拉朽之勢,此刻卻涼的徹徹底底。
雨停了。
虞淼拉開門,看著天空清澄如明鏡,不遠處的湖泊積滿了雨水,晃悠悠地幾乎要溢出來。
多的是探出頭觀察局勢的旅客,見雨停了紛紛走出來。店家也很快作出反應,路上多了忙碌的仆人。
但空氣中依舊有陰暗灰涼的氣息在延伸。
“阿淼。”王箐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向院外看去:“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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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而來的幾十人中,郭凝晚走在最前,正和一紅衣男子有說有笑。
虞淼的眼皮抖了一下,問道:“你認識那個穿紅衣服的嗎?”
王箐在仔細觀察一番后,臉色微變:“好像是京城來的。”
除了他們二人,身后更是許多同齡男子,互相寒暄著朝這里走來。面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京城的人為什么要找她?虞淼還來不及多想,便察覺院子里多了一道熟悉的氣息。
焦急又狂躁。
果不其然,在竹林里探出一個毛絨絨的臉,赤紅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這邊,想不注意都難。
虞淼當機立斷,給王箐套上隱身訣,囑咐她:“一個時辰內你不要出現在郭凝晚面前,現在立刻去花園,被問起來就說一整天沒見到我。”
王箐緊張地問:“發生什么事了?”
來不及解釋,眼看著一行人越走越近,虞淼輕推一把王箐,嚴肅地說:“這次是我連累了你,但放心你不會有事的,聽我的,現在趕緊走,別人看不到你。”
索性王箐十分聽話,得了吩咐頭也不回地跑遠了。
她才消失,白就從竹林里鉆出來,攬住虞淼風風火火地就要離開。
他像一只獵豹馳騁在陡峭曲折的后山,熟練地繞過人多的道路鉆進茂密的森林,這里的場景陡然轉換。
奇峰怪石、參天巨木,下過雨的潮濕空氣被他急如閃電的速度攪亂,耳邊盡是呼嘯而過的風,眼前風景變化不絕。
虞淼摟住他的脖頸,環顧四周,越靠近深處越幽靜,也越昏暗,她附耳就能聽到對方猶如擂鼓一般的心跳,飛馳的身影將一切危險遠遠甩在身后。
刀削般的懸崖拔地而起,上頂云天,危峰兀立,令人望而生畏。遠遠地望去,懸崖又高又陡,好像是被人用巨斧劈峭過似的。深處云霧繚繞,猶如層層疊疊的紗。
巨木圍成的墻壁仰面而來,在高速的移動中似乎要坍塌下來。濕漉漉的地面打濕了白的毛發,卻半點沒沾到她身上。
他把她保護得很好。
虞淼輕拍他的手臂,貼在他耳邊道:“停下吧,白,沒有人在追我們。”
白聞言逐漸放緩了腳步,狂擂的胸膛在此刻顯得異常明顯。
兩人面面相覷,終究還是他先退讓,回避了對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