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奶奶起身給朝云使了個眼色,朝云點點頭,一邊拉著胡媽媽的手往外走,一邊從衣袖里過了錠銀子,胡媽媽心里有些不安,卻也不敢推辭。
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看四爺那做派,要起身只怕遙遙無期,她這晚年要想得好,還不如盼著二奶奶當家呢。
送走了胡媽媽,福萱院里的桂花香也濃了起來。
李二奶奶站在窗前,等到前院送來信兒,說二爺晚上當值果然又不回來了,便叫朝云卸了妝環。
“明兒一早,你把二爺的金瘡藥帶上,送去李家。”
沐浴后,李二奶奶突然吩咐,嚇得朝云撲通跪在地上:“二奶奶!”
二奶奶這是要拿她當替罪羊了嗎?
“你慌什么!”李二奶奶也被嚇了一跳,險些滑倒,朝云趕忙爬起來扶著她,“二奶奶,我,我去不了,我見了四爺,我怕!”
“你怕什么?”李二奶奶瞪她一眼,“你親耳聽見了,弦姐兒并無大礙!再說,當時弦姐兒昏過去,她喊的誰?”
“喊,喊的,姑母。”
“她在喊,姑母我頭疼,想來是……當時天暗了,你我見了血,就慌了神,如今那孩子昏睡一夜,緩過勁來便醒了。”李二奶奶想了想,吩咐道:“明兒你帶著聰兒一起去,多買些吃食,醬肘子,鴨舌,還有孩子愛玩的玩意兒都買些,讓聰兒以后多帶著弦姐兒玩。
“四爺若是問……不,他都瞞著老太太了,定然就不會問,你只管看顧著聰兒,把聰兒往他面前推,只要兩個孩子玩起來,我四哥就不會再問這事!”
朝云咽口唾沫,點點頭,又搖頭:“二奶奶,您不親自去看一看?”
李二奶奶扶著額,“我這幾日著了風,頭疼的厲害,過幾日好些了,再去看弦姐兒……不!等等!”
她突然想到,秦王若當真只是為了拿出個態度,那這結親的消息放出去不就得了,又為何專門派人通氣兒給葉老夫人,讓她去勸?
再者,若秦王府的親事真是一場空,那阿娘又為何還特意去勸四哥答應結親呢?
不,她不能全信了胡媽媽。
阿娘和四哥一定還有什么事在瞞著她!
“明兒,還是我親自去吧。弦姐兒那傷怪嚇人的,萬一落了疤,我那嫂嫂要和我拼命了。”
李二奶奶望著窗外。
夜色已經深重,天整個暗下來,沉沉壓在這座府宅里,也沉沉壓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