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自己,會不會也和俞聰似的,捂著耳朵,嚇得躲在桌子底下,眼睛只看見了阿娘和阿爹的傷,只知道他們鬧了,打架了,卻并不知道究竟是為什么?
也不知道孰是孰非……
“聰姐……姐,沒事吧?”想著,李弦憐惜地看向俞聰。
李二奶奶抱著聰姐兒就站在關氏身旁,聽見李弦這般問,她一顆心都愧疚得快化了,淚水蓄在眼眶里,卻不好再哭。
受傷的是她四哥父女兩個,她哭,她哪有臉哭呢?
俞聰在她懷里早哭累了,這會兒暈乎乎眼睛半睜半合,沒一會兒就睡熟了。
朝云那邊沒了差事,回頭又見兩位主家手里都沒空,她不敢去關四奶奶懷里接弦姐兒,便從李二奶奶懷里把睡著的聰姐兒抱了過去。
“去小椅上睡吧,里屋弦姐兒先前害了傷寒,別過了病氣。你四哥的書房又都是煙味,別熏著孩子。”
關氏吩咐著,李二奶奶點點頭,朝云便抱了俞聰去堂屋屋角的那張小躺椅上睡了。
躺椅上鋪有軟褥子,關氏見朝云放下聰姐兒便偷眼看她,嘆口氣,又道:“炕腳的柜子里有曬過的小被,去取了給聰姐兒蓋上,孩子一睡,身子就涼了。”
朝云連忙福了福,去取被子。
李二奶奶搬個小凳過來,挪了挪,又挪了挪,挪到關氏身邊,小聲叫了聲嫂嫂。
關氏不理她。
李二奶奶只好腆著臉再大聲點,“嫂嫂,嫂嫂!我對不住你……”
“行了,都過去了。你四哥的脾氣你還不知道?昨兒老太太來,他拼著耽誤弦兒的治療也要瞞著,那就是信你的。”
這回關氏答得快速,只是還是沒看李二奶奶。
她看著小李弦脖子根的那片紅,心里就疼,可女兒尚且知道回身護著表姐,她這個做母親的就不好再計較了。
她深吸一口氣,再吐出來,心里總算順暢些。
“你四哥昨晚上把事情都與我說了,也怪我平日太縱著弦兒,她野慣了,上躥下跳磕著碰著總是有的。”關氏低聲說罷,捏著小李弦的鼻子,嗔她道,“你以后還乖不乖?嗯?”
李二奶奶還想說些什么,張了張口,又止住。
四嫂話說的在理也在禮,但她心里卻覺得,四嫂還是介懷的。
她今日來本是想把話說開,可……
小李弦將姑母的臉色看在眼里,又仰頭看了看關氏,以她對她們的了解,這時候她阿娘是對事不對人,這件事她雖不會原諒李二奶奶,但對李二奶奶這人已是不氣了。
不然以她的脾氣,這會兒早趕人了。
可從姑母的角度看,只怕就——上輩子,姑母雖一直勸李弦要孝敬阿娘,但對關氏的評價實則并不好。
小李弦深深皺起眉頭,領兵打仗她在行,可這調和姑嫂,她該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