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昨夜聽了墻根,但第二天李弦卻醒的比李胤夫妻還要早。
倒不是因為那個叫什么寶什么兒的,至少李弦不覺得是。
昨日她與李胤打拳時太過用力,歇了一夜,這副小身板終于緩過勁來,李弦渾身上下都感到酸痛不已。
早上翻個身的功夫就把她疼醒了。
左右看看,窗外亮的朦朦朧朧,屋里光線不大好,依稀能看清李胤眉頭微皺,關氏倒是神態溫和,二人睡得正熟,都面朝著她,就好像兩座大山似的一左一右護著她。
李弦呆坐了一會兒,慢慢躺回去,往蓋著的小被子里縮了縮。
這幾日發生的事讓她始終如夢如幻,雖然眼前的一切都很真實,雖然與印象里全然不同的阿爹阿娘讓她心生安逸。
但也許是經歷過大婚當日一覺醒來變成小孩子這種匪夷所思之事的緣故,李弦對眼前這些好的“變化”總有種隱隱約約的危機感。
先前因為頭暈,也因為接踵而至的諸多變化讓她心緒浮動,很多事都沒來得及細想,現在她需要好好想一想了。
眼下她已經確定的是,今年是昭和三十年。
距離太子病死、順安帝駕崩,朝野動蕩戰火四起還有十年。
距離李胤因工部遭彈劾而在京城無處謀生大概還有五年——
她只記得李家是在自己九歲上的時候遷去北地投靠徐家,但那些事情發生的具體時間,是春還是秋?是李胤提出來的,還是徐家邀請的?
她都不記得。
印象里,自己九歲之前,在遇見徐伯伯之前,自己就沒過過什么好日子。
雖有姑母照拂,雖有祖母疼愛,但她每日面對的,還是家里不知什么時候就會突然爆發的摔砸吵罵——
想到這一點,李弦看了看關氏,這個面容姣好氣質清麗的女子側臥著面對她,身上的被似乎有些薄了,她身子微微有些蜷縮,但神態溫和,嘴角還帶著笑意。
是昨晚李胤說讓她去學堂念書的原因嗎?
李弦淡淡地想著,眼前又飄過關氏提及“寶兒”時的復雜神情。
那一瞬的阿娘眼里亮著光,卻又莫名有種悲傷,但那種悲傷,李弦皺起眉頭,她覺得,覺得好像,有種離別之意?
不管怎么樣,這個寶兒她一定要調查清楚。
也不是酸,反正就是得查清楚!
想著,李弦氣呼呼翻個身,看向李胤。
昭和三十年的李胤才三十歲,年輕嗎?
李弦扁扁嘴,她不覺得。
再說這副濃眉大眼、線條硬朗的面相究竟哪里好看?
阿娘肯定是說好看的。